85：狩獵

喬橋來的時候沒保姆車，現在想回WAWA也有點麻煩，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給方打個電話坦白一切。

“喬橋？”方那邊不知怎麼哄哄的，“你今天不是去東赫拍戲了嗎？”

“那個。”喬橋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我角被人替了。”

“角被替？！”方聲調一下子拔高了，他接著咳嗽了兩聲，背景音也逐漸安靜下來，似乎避開了人群，他低聲音問，“知道誰幹的嗎？”

“……大概知道吧。”

“別說別說，我不想知道誰搞的，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了。”方嘆口氣，喬橋聽到那邊傳來沙沙聲，似乎是方在撓頭想對策。

“那怎麼辦呀？我先回去？”

“唉，這事很麻煩，一個理不好對你發展影響太大了。你等我好好想想，東赫那邊我還得去核對，主要還是你沒什麼名氣，可能隨便扯個理由就打發我了。”

喬橋低頭不說話，因為自己名氣不大連累方有些愧疚。

“這樣，你先去外面轉轉，逛逛街啥的，等下班之後再來找我。”

“為什麼？”喬橋不解，“公司出什麼事了？”

“別提了！”方長嘆，“今天早上宋導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跟吃了槍藥一樣，營銷部送來的銷售總表已經重做三遍了！我昨天跟他發郵件確認過的合同，剛送過去一個也不認！現在宋導辦公室方圓百米流河，市場部主任正捧著新季度的調研在門口哭呢。”

“他被罵不過分呀，不都說他靠關係才進來的嗎？”

“哦，我說的是新市場部主任，原來那個一小時前被宋導開除了。”

“……”喬橋艱難嚥了口唾沫，“今、今早我見宋導了，看他心還好的啊。”

“行了吧，宋導那種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讓我重寫合同的時候笑得比誰都溫。總之，你現在別回來撞槍口，聽我的，出去溜溜，估計等下班他就恢復正常了。男人嘛，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

“可是……”

“就這麼定了，我得去改合同了，回頭再聯繫。”

那邊方匆匆忙忙掛斷電話，喬橋沒來得及說的話也只好咽回肚子裡，站在影視基地門口環視一圈，陌生的建築和街道映眼簾，喬橋深刻地覺到自己這一天大概會很難熬。

東赫的影視基地算得上是業最大的影視城之一，以基地為中心也帶了一批商業店鋪，影視城外不遠就是著名的“影視商業街”，以販賣好吃量大的盒飯馳名全國，商業街里還有專門的人才流市場，每天等在那裡接活的群演就超過千人，包括各種特型演員和技人才，有人甚至開玩笑說開拍前來不及準備也沒關係，在商業街轉半小時就能拉出一支立馬開工、經驗富的“劇組”。

喬橋無可去，兜里又沒有多錢，遠遠看到商業街那邊豎了個星克的牌子，想到可以上網還能蹭空調，就慢騰騰地走過去了。

星克里坐得大部分都是在影視基地工作的人，一線明星之類的肯定不會來這種地方，但小助理小劇務還是很多的，三五群地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無非都是在聊些拍戲時的明星八卦，如果喬橋機靈一些就該豎起耳朵好好聽著，可惜對娛樂圈實在不冒，進來後只迅速找了個離WIFI最近的卡座窩著玩手機去了。

“這天，真是熱。”兩個穿著時尚的年輕孩親熱地互相挽著進星克，倆都面容姣好，著打扮一看就跟滿屋子的底層工作人員截然不同，不人看到倆都趕站起來打招呼，顯然是有點名氣的。

“唉，我是真沒想到梁影帝他——”染紅頭髮的那個剛起了個話頭就被另一個輕推了一把，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周圍，顯然是示意別說話。

紅頭髮趕打住，周圍豎起耳朵的其他人不有些失，這倆人可是梁影帝劇組出來的，要是能探聽到什麼消息，哪怕蒜皮，賣給娛樂小報也能賺一筆了。

兩個人拿到咖啡後也沒走，張了一下後選了人相對比較的角落坐下，正好就在喬橋隔壁。

“要我說，肯定是王副導自作自。”紅頭髮低聲音，“梁影帝是圈裡出了名的不猜不準，站你面前能讓你連他的笑容是不是演出來的都不知道，可今天那氣低得都能凍死人了。”

“可不是，你看見那個'妃子五號'沒？嘖嘖嘖，那眼睛哭得，腫個大桃子了。”穿白的接茬道，“明天要是消不了腫，不換人也得換了。”

“我一個更室的朋友跟我說，那個'妃子五號'是替了別人上的。”

“你是說……”白言又止。

“就是你想的那樣！聽說是把那人服剪了，自己裝扮齊整去找的導演。”紅頭髮幸災樂禍地笑了笑，“要是早知道梁影帝看這個角不爽，肯定打死也不去替呀，這會兒估計腸子都悔青了。”

“被替的那個算是走了狗屎運了，你注意今天梁影帝看'妃子五號'的眼神沒？我一個外人都覺得心裡發。就咱倆出來之前，編劇組那邊接到通知說要把這個角刪掉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這種角刪不刪的就一句話的事，誰會在意呢？”

“也是。”

接下來兩人又聊了些雜七雜八的事，一杯咖啡喝完以後也就離開了。

喬橋回頭看了倆離去的背影一眼，心裡五味陳雜。

其實上次出了那樣的事，喬橋一度打起了退堂鼓，後來是考慮到'妃子五號'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拿到的，要是臨時退出不但會給劇組添麻煩，還會顯得太過懦弱，才強撐著來了東赫。沒想到……或許真該好好謝謝那個搶自己角的人？

不過梁季澤到底想幹什麼呢？

喬橋費勁兒地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這個問題，自認渾上下沒有任何可值得圖謀的，就連材相貌在帥哥雲集的娛樂圈也只能勉強算個中游，本以為梁季澤得手一次之後就該對失去興趣，嘗個鮮嘛，可看這個架勢，對方顯然沒打算放過。

不過好在，自己已經退組了。

想到之後再也不用跟這種可怕的人有集，喬橋心裡又輕鬆起來，看了一眼表，時鐘已經走到了下午四點，可以準備回WAWA了。

大部分劇組這時候也開始收工，星克的人了很多，外面的人才市場也只剩下零星幾個人還在等活兒，除了一些開夜車的劇組，東赫影視基地的一天基本就這樣過去了。

因為沒有直達WAWA的公車，喬橋只能在中轉車站下車，想了想離WAWA也不遠，坐了一天的筋骨亟待舒展，喬橋乾脆打算走著回去。

路過一條步行街，看到有家店鋪櫥窗裡陳列的彩糖果禮盒，嗅到不知名麵包店飄來的香甜空氣，忽然毫無預兆地想起很久之前遇到過的那位“兔子先生”。

喬橋至今也不知道那是誰，但對方給的覺很舒服，讓人忍不住就想去靠近。

方一直沒再給喬橋打電話，喬橋也就不著急回去，夏日天長，五六點鍾正是涼意初上的時候，喬橋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毫沒意識到後不知何時已經跟上了一輛黑的汽車。

像往常那樣在人行道上慢悠悠地走著，甚至還買了兩串魚丸拿在手上，直到拐一個僻靜的街段，才終於覺出來好像有點不對。

然而黑車已經無聲無息地跟了上來，彷彿草叢中伺機狩獵的猛，時機的時候才會亮出自己泛著寒的獠牙。

“你、你們幹什麼！唔……”

兩個男人從黑車上下來，一個練地把喬橋的兩條胳膊制住，另一個則迅速把一塊布捂到了喬橋上，作專業，訓練有素，已經有所防備的喬橋不到一秒就被拿下，連一個句子都沒說完整。

掙扎中試圖記住這兩個人的外貌特徵，然而模糊的視線讓眼睛就連對焦都異常艱難，大腦也開始變得遲緩和渾濁，缺氧讓喬橋被迫大了一口氣，然而刺鼻的藥水味毫無預兆地衝進肺葉，喬橋劇烈地咳嗽了兩下後就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

兩個男人迅速把人抱進車後座，車門一關，黑車便像來時一樣平穩地匯了不遠的車流，只剩下地上的兩串魚丸，為了這場綁架的唯一目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