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暴風雨

“……我爸不能吃油大的，我媽不能吃辣。”董延絮絮叨叨地說著，“我倒是沒什麼忌口，你看著做就行了。”

喬橋默不作聲地著面前的牛排。

“對了，家裡的服也要常洗，我前友就總是把服泡著過夜，後來我實在不了了，你說這樣的人我娶回家幹什麼？”

“難道我沒告訴你嗎？”喬橋故作驚訝，“我既不會洗服也不會做飯呀。”

“這……”董延明顯噎了一下，繼而很是不解地看向喬橋，“你一個人怎麼連洗做飯都不會？你這樣會嫁不出去的。”

“說的也是，我這樣的人怎麼好耽誤你呢，看來我們沒什麼緣分，以後還是不要聯繫啦。”喬橋語調輕快地接茬，畢竟憋了一中午總算找到機會把這句話說出來，簡直如釋重負。

“你可以學嘛。”董延擺出一副'我很好說話'的樣子，諄諄善道，“我家一直都是我媽幹這些，你跟著多學學就會了。”

“那你怎麼不學？”喬橋忍不住反相譏，“就我長著手長著腳嗎？”

喬橋這話說得聲音稍有點大，周圍的幾桌陸陸續續往這邊看。董延愕然，好像被喬橋忽然表現出的咄咄人震住了似的，他惱怒起來，大聲說道：“因為你是人啊！”

“人怎麼了？”喬橋的火氣也上來了，向來不喜歡跟人發生衝突才一直忍到現在，可也不代表好欺負，喬橋冷笑，“掘你祖墳了？”

“你你你……”董延氣急敗壞，“我真是看錯了，原來你就是個的人！虧我還以為你心地善良——”

喬橋從小跟人吵架都不佔上風，總是吵完才想起來該說哪句話反擊，可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腦子裡靈思泉湧，數不清的回懟彈幕奔騰而過，剛提了一口氣到嗓子眼要好好刷新一下董延的三觀，西餐廳的門忽然被人一把推開了。

宋祁言穿著件黑長風，裹著一煞氣推門而。

“宋導？”因為坐的位置正對著西餐廳大門，喬橋一眼就看見了宋祁言，沒想到對方會專程來找，還以為是偶遇，“宋導好巧啊！你也來吃飯？”

男人一聲不吭地直直走到喬橋面前站定，表冷得嚇人，漆黑的眼睛裡雲翻波詭，他盯著董延的臉看了很長時間，看得董延都有些渾發起來，才低頭跟喬橋說：“你決定了？”

“決定什麼？”喬橋被宋祁言沒頭沒尾的話問蒙了，茫然地回看他。

“……我知道了。”宋祁言點點頭，他手去上口袋裡筆，結果了兩下都沒出來，他緩了一口氣，第三次才終於把那支銀的鋼筆拿了出來。

宋祁言隨便抓過桌上的墊紙，唰唰地在上面寫了一串字，給喬橋：“拿著這個去找方，他知道怎麼安排。”

喬橋疑地接過來看，發現上面赫然寫著把藝人喬橋調離宋祁言麾下，轉去另一個姓劉導演的組裡，並且以後的所有作品宋祁言都不再經手。這意味著喬橋被宋祁言徹底踢出了他的團隊。

紙張的最後簽著宋祁言的名字，每一筆都寫得極深，最後一畫甚至把墊紙都劃破了。

“劉新岳是個很上進的導演，他最近打算轉型，你跟著他能拿到不WAWA以外的資源，對你以後的發展很有利。”

“等等……”喬橋不敢相信地看看墊紙又看看宋祁言，“這是什麼意思？我做錯了什麼嗎？”

“沒有做錯。”宋祁言平靜地說，“我不想要你了而已。”

他轉就要往外走，喬橋眼疾手快一把拽住男人的手腕；“等等，我——”

“放開！”宋祁言低喝一聲，他直接甩開了喬橋的手，好像喬橋是什麼讓人避之不及的東西一樣。男人退後一步，用喬橋從沒見過的嚴厲口吻說道，“夠了。”

“哎呀，不就是換個組嘛。”已經趁兩人說話時把墊紙上的字都讀了一遍的董延站起來打圓場，“喬橋你也是啊，多麼大點事，大不了別乾了唄，反正也不是什麼好工作。”

“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宋祁言看都不看董延一眼，“滾開。”

“誒！你以為你是誰啊？敢這麼跟我說話？”

喬橋和宋祁言這邊鬧得靜有點大，半個西餐廳的人都在往這邊看，董延被人當面訓斥跌了大份，臉漲得通紅，“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管你是誰！”另一個聲音冷冷地響起，秦瑞一把撥開攔住他的保安，長一邁幾步就走到了喬橋面前，要不是董延坐得靠裡，喬橋甚至懷疑秦瑞會直接把董延從座位上揪起來。

“秦秦！”喬橋這下是真被搞懵了，“你怎麼也來了啊？”

“你幹什麼！”畢竟秦瑞人高馬大，一米九多的個頭看起來迫十足，董延不自覺地就往後，梗著脖子道，“我要喊警察了！”

西餐廳里人心惶惶，大堂經理著手站在旁邊上前也不是，退後也不是，不停地拿著手帕汗。

“餵！”秦瑞衝宋祁言喊道，“你去。”

宋祁言面無表地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煩躁地呼了一口氣，衝大堂經理招了下手，跟對方低聲說了些什麼，很快大堂經理就開始一桌一桌地賠禮道歉，把還沒吃完飯的客人都送走。

董延心裡警鈴大作，他氣惱地衝喬橋吼：“怎麼回事！是不是你來的？趕把他們弄走！”

“你再跟說一句話我就把你腦袋摁進桌子裡。”秦瑞點點桌面，臉很差，“老實在那兒待著，還沒到你呢。”

“你幹嘛這樣！”喬橋不贊同地拽拽秦瑞的袖子，“到底怎麼了？”

“呼……”秦瑞疲憊地抹了一把臉，強迫自己出個笑容來，他下口氣，用喬橋悉的語調說道，“我還想問你呢，眼也太差了吧。”

“你要是挑宋祁言，或者那個姓周的，我心裡多還好些，大不了我躲在你床底下咱倆嘛……可他，”秦瑞厭惡地指指董延，“算是個什麼東西？我絕不同意。”

“我誰也沒挑啊！”喬橋冤枉地道，“怎麼回事啊，我都被弄糊塗了。”

“秦瑞。”宋祁言平靜接口道，“該看的都看到了，再繼續下去沒有意義。”

“我不！”秦瑞沉下聲來，他臉上了那一貫的懶散神態，竟讓人覺得有些冷酷和陌生，“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咱倆半斤八兩，誰也別笑話誰，但這事你能憋得住，我可忍不了，就算小喬以後再不見我，我也絕對不允許跟這人在一起。”

“我哪有要跟他在一起！”

“那你的W AWA圈狀態是怎麼回事？”

“什麼狀態啊？”喬橋鬱悶地快要吐，“我哪有發狀態！”

門外傳來剎車聲，周遠川也來了，他似乎猜到宋祁言和秦瑞會在這兒，看到兩人後還禮貌地點了下頭，接著目就落在了喬橋和董延的上。

董延就像看見了救星一樣趕衝周遠川招手：“你！對，就是你！咱倆不是還見過面嗎！你幫我把這兩個人弄走，我馬上就要進青源的研究所了，到時候不會忘了你的！”

“青源研究所？”周遠川重複了一遍，好看的臉上出一個微笑，他從口袋裡出手機點了幾下，轉而溫和地對董延說道，“你不用去了。”

“什麼？”董延沒反應過來。

“不用去了，”周遠川重複了一遍，他合起手機，“你的名字已經被刪掉了。”

“哈。”董延誇張地笑了一聲，“你以為你是誰？還刪名字？你知道青源研究中心是什麼地方嗎？知道我是誰嗎？”

“喬橋，你的狀態是怎麼回事？”周遠川視董延如無，他看向喬橋，眼睛裡似水，一如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我打給你的電話怎麼也不接？”

“餵餵，先來後到啊。”秦瑞不滿地說道，“我還沒問完呢。”

“行了。”一直不說話的宋祁言開口，他敏銳地抓住喬橋話裡的問題，“你說你沒發過狀態？”

“我哪裡發過！不信你們看！”喬橋手忙腳地去手機，結果點了兩下開鎖鍵都沒反應，宋祁言眸一沉，拿過來重新開機。

“怎麼關機了？”喬橋驚訝，“我沒牠呀。”

手機啟後宋祁言迅速切到WAWA圈界面，他給喬橋展示看的最新態，“這是怎麼回事？”

喬橋眼睛瞪得足有銅鈴那麼大。

“這……這不是我發的！”喬橋扭頭對董延怒目而視，“誰讓你我手機了！”

“你都是我朋友了還不能你手機嗎！”董延理直氣壯地說道。

“朋友？”喬橋氣得頭頂冒煙，“你這種人倒我都不要！誰答應你了！”

“不答應我就跟我出來吃飯？”董延惡毒地哼了一聲，“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你們的打扮這樣出來不就是想勾引男的嗎？活該出門被強！”

他話還沒說完，臉上就挨了響亮的一耳。

喬橋長到二十多歲從來沒打過人，這次比大腦還要先一步作，等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宋祁言摟進懷裡了，渾上下的神經都在發抖，那種鋪天蓋地的憤怒直沖天靈蓋，什麼都顧不上了。

“好了好了……”宋祁言溫地握住還在抖的右手，他聲音輕，“喬橋，你不喜歡他，以後你就不會再看見他了。”

“小喬，手疼不疼？”秦瑞關切地問道，“下次告訴我，我幫你打，你力氣小，打人也不疼不的。”

周遠川的視線落在窩進宋祁言懷裡的喬橋上，慢慢把微微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董延右臉火辣辣地疼。

他從沒過這麼大的侮辱，一個人，一個他從來看不到眼裡的人，竟然敢當眾對他手？這無疑是最辱他男人尊嚴的事，他氣得不停地大氣，可又害怕得兩條在桌子下不停地打，連支撐他穩穩地站著都做不到。

一陣凌的腳步聲傳來，五六個西裝革履的黑男人闖西餐廳，他們訓練有素，作迅捷，眨眼就把秦瑞團團包圍。

“。”秦瑞低咒了一聲，“這麼快。”

“救命！救命！”董延忽然高聲起來，他揮舞著手，服皺地在上，“就是他們！他們襲擊寶貴的科學研究員！”董延從口袋裡掏出證件，舉著給黑人看，“這是我的證件！我是青源研究中心的！你們快幫我報警！”

“爺。”為首的那個彷彿沒看到董延一樣，他徑直走過來衝秦瑞鞠了個躬，“請您跟我們回去。”

董延張口結舌，一條胳膊還舉在半空中不知該怎麼辦。

“知道了知道了！”秦瑞不耐煩地擺擺手，“我又不會飛了，站這麼近幹什麼？後退後退！”幾個男人對視一眼，小小地往後撤了一步，顯然對秦瑞的話已經不太敢信了。

“周遠川。”秦瑞嘆口氣，雙手合十衝著周遠川比了個乞求的作，“靠你了。”

“好。”周遠川微笑點頭，“我會再聯繫他。”

“你是周遠川？！”董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周遠川，“你是那個19歲就進了國普林斯頓理論研究中心的周遠川？”

“是了……是了……”董延喃喃了兩句，“怪不得、怪不得看著那麼眼，我、我……”

他臉慘白，額角的汗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淌，他一瞬間明白了周遠川那句'你的名字已經被刪掉了'到底意味著什麼，不僅是青源研究中心，或許也不僅是在國，而是整個學圈……原本錦繡的前程眨眼如同坍塌一般灰飛煙滅。

“把他弄出去吧。”秦瑞皺起眉頭，衝後的黑人說，“弄遠一點。”

董延被兩個保鏢一左一右地架著離開了，他地被人拖著走，兩條更是一點勁兒也提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