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偽裝深

喬橋沒回休息室，一直跑出了WAWA，直跑到一片沒人的僻靜，才筋疲力盡地蹲在地上，慢慢抱住了自己。

全明白了。

周遠川昨晚一定要拉著做一次，大概也不是什麼'之所至'，他不過是想驗證一下在不的狀態下喬橋是否還能帶給他無上的靈。再聯想到之前每次兩人做完後周遠川都是一直在書桌前坐到深夜，他不是會為了睡覺而放棄研究的人，那昨晚他選擇了直接休息，不就昭示著驗證的失敗嗎？

因為驗證失敗，溫脈脈的一晚在周遠川眼裡就已然全無意義。

所以他才拒絕自己，所以他才會說已經很累了，所以……簡白悠才說，他們沒什麼不一樣。

喬橋心裡忽然一陣一陣地發冷，仔細地回憶簡白悠說過的每一句話，恨不得一個字一個字地拆開解讀，本來在這種事上就有些遲鈍，現在更是吃力，就像是一個小學五年級還沒畢業的人強行去讀高中語文一樣，每個偏旁部首都認識，可合在一起就是不知道什麼意思。

喬橋反復琢磨簡白悠那句“你的臉怎麼了？”，周遠川當時的反應很不尋常，可他的臉喬橋確實沒發現什麼問題，那簡白悠到底指的是什麼呢？

電火石中，喬橋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周遠川的時候。

那是在拍攝場地，一黑綢的周遠川面對鏡頭笑得清淡又疏遠，就好像天上的一縷流雲，就算你極力地要去靠近，也彷彿跟他隔著看不見的天塹。

是了。

喬橋忽然明悟，他的笑變了。

周遠川的目的從來只有一個，他試過求婚，試過靠近喬橋，後來發現這些都不是達到目的的'最優解'，於是他改變了自己，他選擇了扮演一個'可以託付的人'，他選擇了讓自己沾上'人氣'，選擇了'偽裝深'。

這在悉他的簡白悠看來，無疑跟換了張臉一樣明顯。

好可怕。好可怕。

喬橋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都落進面前的花壇裡，直至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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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橋腫著兩隻眼睛去找方簽到，方最近忙得不可開，整天嚷嚷著宋導把他當畜生使喚，可見到喬橋後還是頗為擔心地問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最近電視劇太催淚了。”喬橋避開方的視線，“對了，那天你給宋導的表格……”

本來是想道歉說自己全給忘了，沒想到方擺擺手，一副讓喬橋別掛心的樣子：“已經上啦，不過你昨天不是上得宋導的車麼？怎麼是周遠川來送表，把我嚇了一大跳。”

“他已經了？”喬橋有點意外，吸吸鼻子，“那能給我看看麼？”

“這有什麼好看的？”方上雖然這麼說，還是老實地從檔案裡翻出來，“其實這表也不是那麼要，公司雖然要但也不會查的，就是做個存檔用。”

喬橋接過表格，仔細看了起來。

表格容倒沒什麼特別的，只是會問到一些比較私的問題，周遠川很有技巧地都給圓了過去，顯然不是第一次填這種表單了。真正吸引喬橋的，是周遠川的字。

這還是喬橋第一次見到周遠川的字，最開始在影視基地跟他搭戲時看到的草稿紙上以數字和符號居多，間或夾雜一點英文，本沒有漢字，可這次不同，表格裡十來個問題都要手寫，紙上是周遠川一手漂亮的小楷，整整齊齊，一不。

只是，太像印刷出來，就連標點符號也要點得恰到好，句號是一個規整的圈，逗號帶一個傾斜45度的撇，不帶一點人味。

字如其人。喬橋在心裡默默念了兩遍，把表還給方：“謝謝，我走了。”

“誒，你今天沒工作麼？”方手忙腳地把一堆資料疊好，“東赫怎麼樣呀？導演問沒問你話？記得別回答啊，有什麼問題要先打電話問我，禍從口出的藝人每年都車車的發配回家，我要是再沒看你，宋導非宰了我。”

“好的。”喬橋勉強了個笑出來，“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了。”

“誒？喬橋？”方還在後面喊，可喬橋只覺得頭暈眼花，實在沒力氣再跟任何人說話了，現在只想回到自己那一畝三分地裡去，好好地洗個澡，把屋裡掃一遍，換一次床單，然後睡一覺，再也……再也……不要靠近那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