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4章邪念

眼見皇帝親至，勛貴們頓時不敢再有妄念，紛紛調轉馬頭，到楚南梔和林錦驍車駕跟前請罪：

「涵城賀家領五萬族中老救駕來遲，還請陛下和皇后責罰。」

「榆城曲家、鹿家率兩族八萬青壯州府護駕，恭迎陛下和皇后城。」

一道道奏報聲聽得楚南梔頭皮都有些發麻。

掐指一算，各家勛貴們今日幾乎齊聚檀州城，所聚人馬倒果真達四十萬人之眾。

雖是冒了些風險，但果真是將暗藏在檀州的部曲勢力盡數引出，也算是值得了。

正遲疑間，大將軍張鈺已舉起長刀朝著城上喊話：「孫氏死刺史大人，速速城捉拿妖婦。」

一時間，大軍如水般湧進了城中。

檀州守軍見大勢已去，不得孫海棠與紀宛盈吱聲，直接放下武主迎朝廷大軍了城，李策、紀容恆順勢接管了檀州城的守軍。

虛驚一場，安定下來的楚南梔並未急著去問罪孫海棠和紀宛盈，而是先回了刺史府繼續為尹氏探病。

紀懷章以死化解了一場浩劫，城頭上的縱一躍倒也悲壯，保住了紀家的清譽，可卻讓這位還在病中的苦命人直接為了寡婦，楚南梔心底也莫名的到幾分沮喪。

讓人按著自己開的藥方到城中抓了葯，親自服侍著尹氏喝了葯，直到病穩定了些，楚南梔這才起去刺史府正殿見林錦驍。

燭灼灼之下，那張清俊的面容在這一刻儼然沒了往日的親切。

見他正凝神觀賞著紀懷章生前最為看重的那些奇花異草，楚南梔先是吩咐桑琪下去歇息，隨後才漫步走上前去，靜靜的注視著他。

「倒是個淡雅之人，既不貪權勢，也不迷錢財，唯獨偏這些花花草草。」

林錦驍無奈的慨道。

這話讓楚南梔聽得也是一臉苦意。

倘若紀懷章只是出在平凡人家，他有這些雅號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可偏偏是生在名門貴胄、門閥之家，做著一州刺史，卻不理政務，讓寵妾一家把持州府上下，險些釀大禍，他有此結局也怨不得旁人。

見遲遲沒有答話，林錦驍緩緩抬起頭來，心裡的憤懣也在這一刻發了出來：「朕你臨行前，我千叮嚀萬囑咐，你不可以赴險，你總是這般無所顧忌，若不是我及時趕來，萬一紀懷章真有謀反之心，你.」

頓了頓，他將楚南梔拉到膝前坐下，輕聲嘆息道：「就算是不為了為夫，也該想想嗷嗷待哺的瑞吉、瑞思還有四個大的。」

楚南梔此時心裡還有些難，倚在他懷中一直保持著沉默。

紀懷章不管有什麼過錯，可他終究是為了救自己而死。

也難怪林錦驍不願納妾納妃，如若遇上孫海棠這樣心機叵測的妾室，只怕沒幾個男人能夠招架得住。

想著林錦驍對自己的信任，只願此生不會辜負他。

沉許久后，才緩緩開口道：「我知道紀刺史並無反心，倒是各大勛貴門戶，當郡一事必會讓他們百集，若不親自前來，憑著小郡主和孫氏的手段，遲早是要拉他下水的，今日雖是冒險了些，可好歹是讓整個檀州暗藏的勢力出了行跡，接下來也好有應對之策。」

想了想，眉眼眨閃著忽然綻出一抹苦味的笑意：「倒是你，如今貴為天子，怎能輕易出京？」

「當城的事傳京中，我便知道檀州之事並不簡單。」

林錦驍解釋道：「宛盈隨你西行，而那連接青禾勛貴門戶的花名冊又是姑母生前擁有之，我想著此事定是與離不了干係，你肯為了大義不顧自安危，我卻不能沒了娘子，讓小寶們沒了娘親。」

靜默片刻，他也忍不住苦笑起來：「好在你西行為我拖延了近三月的時間，永寧二州眼下災已經緩解，我可以出來全力整治青禾之事，本以為免不了一場惡戰，沒想到舅父總歸是沒有辜負你數月來對紀家上下的庇護，以殉國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我已讓容恆為他收斂大葬，你不必再為此神傷。」

「我倒不是為他到難過，只是苦了尹家大娘子。」

楚南梔唏噓道：「老祖宗這一生本就坎坷，公爹遭人陷害，姑母又讓心寒，唯一欣的幾個侄又落此下場，要是再得知此次的事乃小郡主所為，不知道該如何難過。」

聽了這話，想到宮中的皇祖母，林錦驍心裡也是苦不堪言。

如今這世上，他唯一的至親就剩下這位苦命的祖母了，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偌大的宮中哪還有半點溫可言。

可紀宛盈一再犯國法，這次說什麼也不可能再饒恕。

想到這裡，他故作鎮定的淺笑道：「這事你就別再心了，皇祖母也並非不明事理之人，為帝國的太皇太后，輔佐過三代君王，自該懂得凡事以江山社稷為重的道理。」

「我才懶得為心。」

楚南梔上這樣說著，但如今心底要說對紀宛盈沒有恨意那不過是欺騙自己罷了。

始終沒想明白這小郡主為何如此憎恨自己，為了對付自己連全族上下命都搭進來了，如此喪心病狂的舉如果不是深仇大恨實在想象不到其中的緣由。

而聽林錦驍的口氣，楚南梔也察覺到小白臉是要死紀宛盈，可這小妮子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讓痛痛快快一死才是便宜了。

既然對自己有如此深的恨意，那怎能讓這小妮子就這樣殞命了。

自小長在宮裡養尊優，沒會過人間疾苦，若不讓去好好會會底層的生活，哪裡懂得人命可貴的道理。

有了這個念頭，次日趁著林錦驍前去理各大勛貴們的事之際，領著桑琪、馬來福和湯惟銘徑直去了州府大獄。

黑的牢獄中，二人再次見面，紀宛盈雖是淪為階下之囚，可神卻是無比淡然，看著楚南梔還滿臉堆笑的嘲諷道：「皇嫂贏了。」

「贏了？」

楚南梔慢悠悠的坐下來：「郡主何出此言？」

「皇帝哥哥心裡眼裡都是你，你在閬州遇險他不遠萬里的前往閬州接你回京，你如今在檀州陷重圍，他又不惜領舉國之兵前來為你解圍，堂堂一國之君竟然不顧朝臣勸諫行專寵之風，皇嫂自然是最大的贏家。」

紀宛盈語氣甚為酸，隨後話鋒卻陡然一轉：「不過皇嫂也不必沾沾自喜，男人總有喜新厭舊的一日，皇帝哥哥也不例外，他如今坐擁天下，怎會甘心一直守著你一人過日子。」

「所以小郡主做出如此多的荒唐事竟只是為了一個男人？」

到得此時，楚南梔才算是徹頭徹尾的明白這小妮子的格局。

這可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看來，自己實在是高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