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8章鐵面無私的紀家長孫

紀懷章風塵僕僕的趕到州府館驛時，紀容恆早已備好茶水在客堂里恭候多時。

看著侄子靜謐的神態，對自己的到來一點也不到驚訝，紀懷章緩緩坐下來，疑的問道：「容恆知道我會前來？」

「對，皇后說伯父一定會來。」

紀容恆慢悠悠的品茶回道。

「皇后？」

紀懷章更為不解。

「是。」

紀容恆皮笑不笑的抬眼看他：「伯父寵溺孫姨娘青禾之地人盡皆知，如今胞弟侄子犯下如此重罪，伯父怎會眼睜睜看著他父子二人伏法，讓孫姨娘傷心。」

「皇后倒真是能察人心。」

想到周康縣一事和皇后神不知鬼不覺潛當城，短短一月間查出這許多事，紀懷章唏噓不已。

紀容恆卻不想聽他為當城那些喪盡天良的污吏求，立刻轉移了話題：「如今魯桓、夏淵和方清岳的死因皆已查清，為伯父為紀家討還了公道，伯父準備何日啟程回京述職？」

「回京述職？」

紀懷章神凝重的瞇了瞇眼：「容恆，你當真覺得我回京，陛下就能寬恕我紀家上下？」

「本就是我紀家家風不正，違反法紀在先，縱然是陛下問罪我紀家那也是合乎理的事，伯父有何怨言？」

紀容恆義正言辭道：「能進青禾之地領軍，又得老祖宗賜婚，得陛下如此重我本是欣喜不已，可讓伯父與族中長輩們連累至此我本該心生埋怨，但念及伯父與長輩們教導養育之恩，我並不恨伯父，如今只盼著伯父和其餘長輩一樣懂得迷途知返，將功補過，為我紀氏子孫留條活路。」

「我今日來正是為了此事。」

紀懷章目堅定的看向侄子，搖頭道：「但不是這樣灰頭土臉的回京。」

紀容恆頓生警惕，起相問：「伯父果真想造反？」

「朝廷對我紀家不公，反了又如何？」

紀懷章也起與他爭鋒相對：「如今我手裡還握有權柄，陛下尚能對我紀家有所忌憚，一旦我回京，一家上下皆了砧板上的魚只能任人宰割，容恆，你可曾想過這些？」

「伯父這些年在任上碌碌無為，荒廢政務，可先帝與老祖宗念著大伯父與家父的功績一直讓你提領檀州，可你不僅自己沒軍墾田地，還縱容勛貴們用盡法子盤剝百姓逃朝廷稅銀豢養部曲，有負聖恩，別以為這些小侄不知道。」

紀容恆氣急敗壞的責備道：「可即便如此，皇后並未拿你問罪，而是讓你全而退從周康縣回到州府，你竟還覺得朝廷對我紀家不公，這要是放在尋常人家頭上，就算是砍上一百個腦袋也不能彌補罪過。」

「正是因為我如今為檀州刺史，青禾三州暗藏著難以估量的部曲隊伍，皇后才不敢拿我問罪，難道你還不明白這其中的利害？」

紀懷章也氣得面紅耳赤。

但想到侄子在紀家甚至是在帝國軍中的威，他還是緩下聲來，語重心長的勸道：「你孫姨娘弱可憐，本就是個苦命之人，你伯母這些年久病不愈，全仗著你孫姨娘替我持家務，我才能過了這些年的安心日子，你難道就忍心看著這樣一個苦命之人再劫難？」

「弱可憐？苦命？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紀容恆無奈的搖頭：「恐怕整個檀州城也就伯父自己覺得苦命，區區妾室能得主君萬千寵，如今都將手到了檀州政務，究竟是哪裡可憐？」

頓了頓，他話音急轉，神忽然謹慎起來：「我早些年聽說伯母子也是健朗的，自閨中就沒落下什麼病，為何這些年病得如此厲害，也不怕伯父責備，前些日子我在老家聽長輩們私下裡提起，都說伯母當年發病甚是蹊蹺。」

「那些嚼舌子的話你也聽得。」

紀懷章不滿的斥道：「你伯母是老祖宗的侄，是老祖宗親自賜婚給我的結髮妻子，為我紀家綿延子嗣，難道我還會因為有了你孫姨娘就去害不？這些年為了的病我甚至遍請青禾名醫為診治，都說是生產時淤積的病癥，你孫姨娘也是將伺候得甚為妥帖，並沒有因為掌了家室薄待的子，你如何敢生出這些質疑？」

「這是伯父的家事，小侄不便過問。」

紀容恆再次將話題引回要：「還請伯父明言，何日啟程回京？」

「我若不肯依從，容恆該當如何？」

紀懷章怒目圓睜著試探道。

紀容恆當即拔出佩劍：「伯父是長輩，小侄本不該不敬，可為了保全紀家名節，今日小侄唯有大義滅親，先殺伯父再自盡為伯父賠罪，如此也能讓皇後知曉伯父心意。」

「如此一來，咱們紀家再無迴旋的餘地。」

紀懷章沉聲道：「難道容恆天真的以為殺了我就能解了青禾部曲的患？」

紀容恆眸一頓，漸漸沉寂，立時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想來這也是皇后沒有問罪伯父的緣由。

沉默許久后，他將祖父祖母代的匣子取了出來，面沉重的放到茶幾上，肅聲道：

「先前祖父祖母因郡主宮一事對皇后多有不滿，甚至是小侄也因一時糊塗做出以下犯上之事，帶領群臣宮覲見，準備彈劾皇后，可皇后不但沒有追究我紀家的罪責，反而是以德報怨，極力勸說陛下不可出兵檀州，若不是為了保全我紀家，為了帝國的安穩何至於千里迢迢的來到檀州親赴險地，伯父捫心自問，你對得住皇后這番苦心嗎？」

看著桌上的白綾，聽著侄子擲地有聲的話音，紀懷章面漸轉凝重。

紀容恆繼續道：「皇后若存有半點私心，只需作壁上觀，看著陛下雄獅直檀州，即便檀州是龍潭虎之地，陛下的百萬雄師足以踏平檀州城，到那時楚家便是我朝權傾天下的門戶，何必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

聽到此，紀懷章終於有所容：「是呀，太尉大人和大房哥哥沒查抄唐家的田地財產如此之巨，二人雖是被罷，可陛下並未薄待兩家，岑安加封公爵，咱們二房的爵位容恆承襲，陛下龍恩浩，皇后深明大義，倒是我這些年承著大哥與三弟的功績在檀州怨天尤人，自暴自棄，我的確讓紀家兒孫蒙。」

「祖父祖母對皇后的大恩銘於心，更是對叔父和我紀家兒孫的忠心不容置疑，臨行前特意囑託小侄，若伯父敢做出半點有損紀家清譽之事，伯父起兵之日，那便是祖父祖母含恨九泉之時。」

話落，紀容恆收起佩劍，蓋上匣子揚長而去。

紀懷章著那沉甸甸的匣子卻久久難以釋懷。

自己消沉頹靡多年已經是有負聖恩，如若再因孫家父子之事背負上不孝的罵名，那將來有何面再紀家的祠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