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7章下餌

「可我有一事不明的是，青禾這些勛貴門戶，家中有多田地那都是在朝廷登記造冊了的，世襲的永業田所佔比重並不多，口分田才是大頭，即便他們肯賣，我也不敢買呀。」

楚南梔呵呵一笑：「孫掌柜還是在坑我呀。」

「朝廷賞給勛貴們的那點田地算個什麼，木掌柜有所不知，在下一看你就是外鄉人，不知道咱們青禾三州的形。」

孫掌柜朝靠攏了些，突然聞到一淡淡的幽香，隨即一怔：「恕在下冒昧，在下怎麼聞到了一兒香？」

「兒香？」

楚南梔神一凜，隨後訕訕的笑道：「都怪前幾日在夢州遇到位娘，流連忘返了好幾日，見笑了。」

「原來如此。」

孫掌柜在上又細細打量了一圈，這才接著道：

「咱青禾三州除去首府夢州，這檀州、夏州本是荒蕪之地，當年太祖爺開朝之後，讓軍隊來此兩州之地開墾拓荒，不勛貴門戶便藉此瞞報了田地數量，如此就能繳納不稅賦，眼下朝廷推行新政，青禾三州土地兼并現象又極為嚴重，勛貴們擔心有變數，自然是想早些將田產變銀錢，如此方能高枕無憂，這些瞞報的田地才是咱們賺銀子的所在。」

「依孫掌柜所言，這筆生意倒是做得的。」

楚南梔皮笑不笑的目視著他。

「木掌柜放心，我的生意呀定然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就一句話，眼下檀州城最不缺的就是田地，可最缺的就是銀子。」

孫掌柜信誓旦旦的再次拍了拍脯：「只要有銀子，想要多田地都不是問題。」

聽他說得如此自信，楚南梔也不清楚他是當真有此實力還是只是個江湖騙子。

不過他所說沒田地的法子想來在檀州的確是存在的。

而且敢斷定，勛貴們沒田地所使用的方法也絕不僅僅這一種。

按著朝廷統計，檀州登記在冊的田地約有八百多萬畝，其中田近兩百萬畝，而民田還不足這個數字，其餘田地皆掌握在勛貴門戶手中。

這也只是稅賦登記簿上的數字，究竟還有多田地被沒實難知道。

畢竟檀州不僅在青禾之地在整個大禾帝國都是數一數二的大州，全州人口五百多萬，簿子上的田地數量難以養活全州上下。

眼下得想法子查清楚究竟有多田地不在冊子上，唯有如此方能得到豢養部曲的數字。

想到這裡，開始逢場作戲的與孫掌柜推心置腹的把酒言歡起來。

一番互訴衷腸之後，楚南梔裝得醉意熏熏的從懷中掏出一大把銀票到孫掌柜手中，足有五千兩之多，隨口言道：「今日能結孫掌柜這樣的能人真是三生有幸，些許薄銀不敬意，還請兄臺往後多多提攜，田產的買賣也多為小弟盡些心力，若有其餘賺錢的買賣記得帶上小弟呀。」

話落，又灑吐出幾個字：「我木家不差錢，銀子不是問題。」

看著厚厚一沓銀票，那映著「通匯錢莊」的字樣格外醒目，孫掌柜頓時眼都綠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推拒道：「這如何使得，木老弟一擲千金，實在豪爽，可在下尚無尺寸之功，咱們萍水相逢，哪敢收你的銀子。」

「咳，這是什麼話。」

楚南梔又將銀票推到他面前：「不過是區區幾千兩銀子的事，即便兄臺今日之後沒了蹤影我今兒個也是高興，願意你這個朋友。」

孫掌柜這才放心的將銀票收囊中，沾沾自喜的起，不已的承諾道：「木老弟放心，你呀報個數，只要你開金口，別說是當郡的田地，就算是整個檀州的田地那也是要多有多。」

「好，就沖你這句話我認定你這個兄弟了。」

楚南梔也隨口應道：「等我與我家二掌柜合計合計，立刻籌備銀兩，這筆買賣我做定了。」

「好說，好說。」

孫掌柜醉意熏熏的回道。

兩人又互相客套了一番，楚南梔便讓馬來福將他送出了門。

回到房中，桑琪卻有些擔心：「主人，你如此引人注目，我真擔心會引來太多人的覬覦。」

「我呀就是要讓人知道我這位木大掌柜的存在。」

楚南梔卻不以為然的冷笑。

孫幽、孫禮父子不讓災民外出逃荒，這其中定然存有貓膩。

與其辛辛苦苦的外出尋找線索，倒不如讓人主將消息送到跟前來。

當郡太守府中，孫幽正因災民出逃一事對兒子孫禮大發雷霆：「你這混賬，我讓你好生安那些難民，你卻弄出這麼大靜來，還鬧出了人命，只怕皇后早已聽聞了你做的孽事。」

「不過兩條賤命而已，我料也沒人敢將此事抖出去。」

孫禮不慌不忙的解釋道：「父親不用擔心，我已讓人叮囑過那幾個多多舌的，他們不敢再說話，至於檀州的事那些個賤戶們除非是活得不耐煩了，否則就算是皇后親自到了郡中，也沒人敢揭發我們，現在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父子二人正對著話，便見一名形臃腫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奔了進來，欣喜的喊道：「大人，大人，我尋著買家了。」

孫幽、孫禮順眼去，不約而同的問道：「孫懷，你找的人可靠嗎？」

「此人乃依託蘆堰港趙家商隊的富商，我瞧他出手十分闊綽，定然可靠。」

孫懷笑意盈盈的回道。

此人正是與楚南梔商談田產買賣的當郡富商，孫幽的族中兄弟。

聽了這話，孫幽、孫禮父子面面相覷了一眼，隨後謹慎的答道：「趙家的商隊倒的確都是遠近聞名的富商，只是我聽聞那趙老太公與新帝頗有些淵源，同他們做這筆買賣怕是不妥。」

「生意總歸是生意，言君長公主還是太皇太后的親兒不也指著咱們青禾勛貴門戶，更何況是一介商賈人家，哪有見著銀子不心的。」

孫懷勸說了一句，這才打消了孫幽心中的顧慮：「倒也是。」

深深的凝著孫禮和孫懷，孫幽沉聲叮囑道：「兒啊，你隨你叔父親自去見一見這位趙家掌柜，先用你姑母在郡中的那二十萬畝良田試探試探，倘若此人果真有此實力吞下這一口又是可信的，那咱們到時候再與你姑母商議接下來的事宜。」

「好，父親放心，我一定會和叔父辦妥這樁事。」

孫禮答完，興緻匆匆的與孫懷一道出了太守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