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秋蘭趕快去洗臉,素麵朝天,回來後笑道:“小周晚上就在這兒吃吧,我炒兩個菜!”
周東北站了起來,目的已經達到了,第一次登門,再坐下去就過了。
“趙姐,”隨後又看向了梁建國,有些不太好意思,“也不知道怎麽稱呼好,就您姐夫了......”
梁建國含笑點頭,算是默許。
“太晚了,我得回去了,還得往紅升鄉走。”
“不行,”趙秋蘭臉就沉了下來,“今天必須得在家裏吃了再走!”
“趙姐,真不能在這兒吃,路遠,又沒和家裏打招呼,回去晚了我媽也惦記......”
“行了,”梁建國見他不是客氣,也站了起來,“今天咱們也沒什麽準備,就別難為人家了,以後常來常往,不差這一次,走,我送你!”
趙秋蘭見勸不他,丈夫又這麽說了,隻好作罷。
兩口子一直送他到了院外,又叮囑他慢點騎,揮手告辭。
好大門。
梁建國問:“青青又去姥家了?”
“嗯,回來早也吃不上飯,去就去吧!”趙秋蘭說。
很快炒好了兩個菜,兩口子坐在了飯桌前。
“真是巧,竟然還能到!”梁建國夾了口菜。
“可不,我看背影有點像,可他換大了,不太好認,要不是他又高又瘦,我還真不敢認了。”
梁建國把周東北家裏的事說了一遍。
趙秋蘭十分驚訝,“都說上梁不正下梁歪,這孩子真是不錯,怎麽就有這麽個沒正事兒的父親呢!”
梁建國歎了口氣,“那有什麽辦法,誰攤上都犯愁!這孩子不錯,有禮貌,知進退,眼睛裏有不服輸的勁兒!”
趙秋蘭也點了點頭,“是呀,這麽冷的天,看他年紀最多二十歲,就能這麽肯吃苦,以後錯不了!”
說著話,出筷子敲了梁建國筷子一下,嗔怒道:“別總盯著,吃菜!”
“遵命,老婆大人!”
兩個人笑了起來。
——
第二天上午。
周東北去找了自己的老主任張立。
“呦,大212?”張立叼著煙,一臉驚訝,有些誇張,“小子,行啊!”
說著,又看了看他的新大。
“主任,今天過來求您點事兒!”周東北嬉皮笑臉。
張立揚了揚手指間的那煙,笑道:“求我辦事兒,就一煙?”
“哪能呢?”他趕快從大兜裏拿出了兩盒沒開封的大,放在了桌子上,“您老人家著,以後煙我包了!”
“給扯這個,一塊二一盒,你包了?”
周東北嘿嘿笑著,不接茬了。
張立點了點他,“小頭,說吧,啥事兒?”
“我想拉車柴火!”
“柴火?”張立有些愕然,“一車柴火用的著你出兩盒煙的?說,啥況?”
周東北豎起了大拇指,“我就知道啥都瞞不過領導......”
“他媽拍馬屁,不說麻溜滾蛋!”
“我想整一車柴,不要板皮和小桿兒......”
“拿走!”張立手就去推那兩盒煙,“都想省事,可哪兒有那麽多柴?”
“有,領導出馬一定有!”周東北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耍起賴來,“張叔兒,從小到大,您老人家對我最好了,我這是要送禮,幫幫忙......”
“送禮?”張立眼珠子瞪得溜圓,“你見過送禮送柴火的?”
周東北搖了搖頭,“沒見過!”
“這不就得了嘛,咱興安就這玩意兒不值錢,一車才能賣幾個錢?有你這麽送禮的嘛!”
“叔兒,禮不分貴賤,要看合不合心意......”
“敗扯犢子,想送禮就去供銷社買兩條中華,或者拎瓶茅臺五糧......”
“叔兒......”
“叔什麽叔,”張立又開始苦口婆心教育起他,“你小,你不懂,送禮首先得貴重,不然人家怎麽能領你的......”
“......”
拉拉,張立說的口幹舌燥。
“叔兒,我就要一車柴,四子裝滿就行!”
張立差點暈過去,這個強種,特麽白費口水了,氣的拉開屜拿出了一遝票據。
刷刷刷——
呲!
“滾蛋!”
“得嘞!”周東北接了過來,一把抱住了他胳膊,“來,親一口......”
“滾!”
周東北去二煤建門前雇了輛四拖拉機,最近兩年,這種後麵掛著個兩貨箱的拖拉機明顯多了起來。
憑著張大主任的那張條子,在加工廠裝了滿滿一車柴火,全部都是細長或者小塊的邊角料,回去以後本就不用劈,直接就能燒火。
這車柴火確實是要送禮的,要送到趙秋蘭家!
下午四點,天已經黑,他讓四車在路邊等一會兒,推車進了市總工會。
“哎——幹什麽的?”一個漢子從門衛走了出來。
這人沒見過,不是下雪那天的黑臉漢子。
“師傅,我找趙秋蘭趙副主席!”
“你哪兒的?啥事兒?”
“我是家親戚,你打個電話吧,就說我周東北!”
“親戚?”這人有些狐疑,不過還是說:“等一下,別往裏走了!”
“好!”
不一會兒,他就跑了出來,臉上都是笑,“趙主席讓你直接去三樓的辦公室!”
“好,謝謝!”
周東北把車停進了自行車棚,進了大樓。
這是一棟蘇式建築,舉架很高,寬敞而陳舊,樓裏十分安靜,水泥地麵幹幹淨淨,反著頭上的燈。
順著寬大的樓梯,他直接上了三樓,找到掛著副主席的吊牌,手敲門:
“咚咚咚!”
“進!”
“趙姐!”他大步走了進去。
辦公室大約隻有二十幾平,十分簡潔,辦公桌和木椅更是普通老舊,角落有一盆春意盎然的綠植。
趙秋蘭穿著一套淺灰的小領西裝,在這個年代,絕對是端莊洋氣。
站了起來,心裏雖然有些不解,臉上還是掛著笑意。
“快坐,我給你倒杯水!”客氣道。
“不用,”周東北說:“昨天聽趙姐說家裏柴火沒了,正好我今天給家裏拉柴火,順便給您也送一車!”
趙秋蘭先是一愣,隨後一臉喜,“真的呀,太好了!你姐夫一天天忙的抓不著影兒,昨天和他說完估計今天也忘了!”
“我還犯愁呢,你說這點事兒吧,要是找加工廠工會的老李說,又不太好意思......”
周東北手裏拿著棉手套,憨笑著看著絮絮叨叨,也不話。
趙秋蘭也發現自己話太多了,連忙打住,“快,快坐呀!”
“不坐了,四子還沒熄火,在外麵等著呢,您看看誰和我回去一趟?”
“我回去,今天請個假!”趙秋蘭說完就去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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