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大變活人
李敢見眾人都安靜下來,看著他,便滿臉誠懇地笑著說道:
“不過是五兩金子,其實原也不值什麼。
出門在外,本就多有不便,偏我又帶著兄弟子侄。
我這侄兒,素來是個貴的,腸胃忒也,不得一丁點不潔淨。所以,在外面吃飯,也很是煩難。
幸虧小娘子盛相邀,用這等乾淨菜蔬,款待我等。
古語雲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我們送上一點銀錢,不過是因為除了這些個俗,便再沒有什麼能略表心意的了。還請尊駕不要客氣。”
李敢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夏家人都覺得不好再拒絕,卻又覺得一錠金子委實太多了些,正要再推辭兩回,卻見夏稻花已經笑意盈盈地將那金元寶攏進袖子裡了。
這丫頭,竟然還衝著李敢飛過去一個讚賞的眼神。
夏老爺子、夏有田,薑氏三人,頓時都覺得臉上火辣辣地,不好意思地對李敢歉意地說道:
“唉,小丫頭前些日子了傷,我們這些日子,便難免縱著一些,沒想到,卻是有些慣壞了……”連連表示要把夏稻花的子板一板。
李敢卻笑道:“小娘子天真爛漫、率真、熱心助人、品淳厚,哪裡就說得上慣壞了?”
夏家眾人聽見李敢這樣誇讚夏稻花,頓時遮不住地喜笑開。
李敢至此愈發覺得夏家人品淳樸,隻這幾個孩子,不知為何,心思卻各個都比他們的爹娘活絡許多。
尤其是這個稻花的小娘子,不但不怯場,不畏懼自己,甚至還敢支使自己按的意思救場……
也不知席間提了一句,說見過那蕭魯不花,到底是真是假?
夏稻花似乎看出來了,竟然接了之前的話題說道:“對了,剛才一打岔險些忘記了。我見過那畫像上的人,就是正月十五那一天……”
夏稻花細細地描述了小巷子裡那個人的模樣,卻沒有說自己幾乎將他洗劫一空的事兒。
夏稻花問道:
“你們找他做什麼?那個人不是個好東西,他放火燒了浣花樓呢!”
夏老爺子、夏有田、薑氏三人的臉,頓時得通紅——浣花樓這樣的地方,豈是夏稻花一個小娘子可以隨意掛在上的?
薑氏沒忍住,紅著臉呵斥道:
“混說什麼?你這些混話,都是從哪裡聽來的?”
夏稻花一臉茫然,驚奇地問道:
“這是混話麼?娘你忘了?就是正月十五那天,衙役封街的時候說的呀!說有江洋大盜,殺傷人命、還縱火燒了浣花樓,還讓咱們都趕疏散回家來著……”
夏家幾個年人的臉,立馬都緩和了下來,也不像之前那麼紅得好像隨時會滴了。
夏稻花盯著李敢的眼睛,一臉好奇地問道:
“那家夥長得就不像我們大楚人,你長得也不怎麼像大楚人,你們該不會是同一個地方來的吧?你跟沈七爺說的話,其實是騙他的對不對?”
說完最後這句,還一臉“你看我多聰明,快誇我,快誇我”的得意表。
李敢原本還想繼續追問來著,聽了這話,卻有些哭笑不得:
“我是京城人士,姓李名敢,小字三思。到此地來,一為訪友遊玩,二為公事差遣。
李某雖不才,上卻也有個正經職司在。
我們大楚朝廷雖然寬厚仁德、澤被蒼生,卻還沒有開過讓蠻夷做的例呢!”
李敢笑著說完了這些話,旁人都跟著笑了,夏稻花卻沒笑:
“空口無憑,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李敢從腰間掏了塊金牌給夏稻花看,夏稻花卻不認得那上面的符號徽記。
一朵白雲的紋路,組了一個“錦”字,難道是“雲中誰寄錦書來?”
這好像不大可能吧?
看著夏稻花從茫然到疑的小眼神,李敢這才想到,八是不認得字,或者不認得這牌子。
李敢無奈,轉了轉眼睛,仔細想了想,說道:
“我來此地公乾,千戶所的千戶大人和副千戶大人都是知的。”
夏稻花聽到這裡,已經信了九分。
還剩下一分遲疑,也在李敢借了一間空屋、一盆熱水、一塊汗巾之後,煙消雲散。
親眼看著李敢在面前現場表演了大變活人,還是兩次,夏稻花到了李敢的誠意,也放下了防備。
笑呵呵地對李敢說:
“我看到那家夥的時候,他搖搖晃晃的,好像要摔倒一樣,後來……”
聽了夏稻花一席話,李敢驚喜加,卻又不敢置信。
夏稻花笑意盈盈地帶著李敢進了院子,自己仿佛一條小泥鰍一般鑽到了柴火垛的隙裡。
在柴火垛後面探進去半個子,窸窸窣窣地翻找掏了半晌,最後頂著一腦袋刺草出來,手上抱了個嚴嚴實實地包裹著的油紙包。
李敢看到那油紙包的一刻起,雙眼就燃起了熊熊火焰,那熱度,仿佛能把人燙傷一般。
夏稻花忍不住瑟了一下,李敢注意到了,才發現自己緒過於外。
他小心翼翼地接過了油紙包,抖著手指,打開了油紙包看了看裡面的容。
看紙張和字跡,確定無疑是原件。
而且,一頁紙都沒有。
夏稻花的故事,編得不怎麼圓滿,但李敢卻不得不信。
不然,他實在無法解釋,那個把京城攪擾得人仰馬翻的油紙包,為何會這樣輕易,就落在了自己手裡。
得了這個,他甚至連追查蕭魯不花的下落的事,都懶得再親自盯著了。
這件事,也讓一切疑,都得到了解答。
為何蕭魯不花明明已經暴了份,卻沒有返回北蠻,一直滯留在大楚,甚至連他們王太后的壽誕都不惜錯過;
為何北蠻的國君蕭離憂明明已經調了大軍,卻沒有到界嶺山邊境上來;
為何布防圖失竊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界嶺山上那些軍力薄弱的守衛節點,卻一直沒有遭到攻擊……
所有的這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李敢有種自己好像在做夢的覺。他再一次手了藏在懷裡的布防圖,那種仿佛在做夢的覺,似乎更強烈了。
為表謝,李敢特意又送了夏稻花一錠金子。
此前夏稻花看到金元寶的時候,眼睛裡流出來那份真誠的喜,李敢看得清清楚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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