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郭超仁和任燃一家相會之時,梁寬也和金珊珊來到了江寧大學,走進了考古學院實驗室。
門打開著,在金屬修復實驗室里,高盛老師正在做一組實驗。
梁寬、金珊珊沒有說話,只默默站在后,等做完實驗。
約過了半小時,高盛才舒出一口氣,笑道:“了。”
梁寬這才出言問候:“高老師,我來了。”
高盛看看他,點頭:“來得正好。
你來看看我手上這個件。”
件是銀鎏金的,錐狀,梁寬一時沒看出這是什麼件,只能面有赧:“高老師,我只看出是銀鎏金的,不知道是何。
您做實驗那一個角,已經把銹蝕清理干凈了,說明這個方法可行。”
高盛笑道:“看不出來不奇怪,我也沒想到,有一天也會幫忙修古建。”
梁寬再仔細看了錐狀一眼,頓然明白過來:“這應該是建筑上的寶頂。”
“對,”高盛目中滿是激賞之意,“一座古寺的寶頂。”
金屬修復一業,所面對的并不只是放在室的金銀。
梁寬清楚這一點。
在他跟高老師學習的時候,就還接手了一件漆。
漆以黑漆作地,上面采用了“描金”技藝。
不過,倒是很見,室外建筑的金屬修復。
“室外的環境和室不一樣,”高盛說,“在室外,對金屬類文最大的侵蝕,是紫外線。”
梁寬想了想:“是不是因為,紫外線會讓金屬銀失去電子形 Ag+,加速了速了腐蝕變?” “對。
另外,因為照波長越短,其能量也就越高,越容易導致銀表面變。”
金珊珊也接口:“說起來,溫度、度急劇變化,再加上環境中的腐蝕介質,銀制品不變腐蝕都不可能。”
“不斷經歷日曬雨淋,水下不的 Ag表面,會產生電位差,”高盛指著被清洗過的那一角,“這麼一來,腐蝕微電池必然對 Ag表面加大腐蝕力度。”
話說至此,梁寬突然明白了:“老師做的實驗,是消除電位差?” “對!好悟啊!”高盛笑呵呵,“看樣子,實驗是可行的,至方向是對的。”
梁寬也很鼓舞:“這個思路真的很好,以后再理室外的金屬,就能直接借鑒了。”
師徒三人,在實驗室里轉了轉。
讓梁寬尤為驚喜的是,實驗室里的很多儀,都比較先進。
見梁寬目羨,高盛笑了笑,拍拍肩膀:“放心,我們兩家是在合作的,我這里有的,你那里都會有。”
梁寬不已:“謝謝老師。”
“不謝,不謝,哈哈。”
高盛換了個話題,“對了,我還有個經驗要和你流一下。”
高盛總是這樣。
明明是傳授經驗,但卻總是用最謙和的方式說出。
梁寬更為教,馬上應道:“老師,您說,我記。”
“上次我去你們考古中心,看到你修復的幾件作品,當時覺得有些地方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過了陣子我才想明白。”
梁寬豎起耳朵:“請老師指教。”
“你除銹除得太干凈了。”
高盛拿起桌上尚未修復的一件銀飾,“你看,這上面的銹蝕很嚴重,但沒有必要全部除掉。”
梁寬凝視了半晌,突然想明白:“我想起來了,除銹這道工序,是清除金銀表面的銹層,但不需要鏟除殆盡,只需要除掉有害銹。”
“嗯,這就對了嘛。
你總算理解了。
有些銹層,對于金屬不僅沒有損害作用,甚至能起到保護作用,這樣的銹層應該保留。
而且……” 高盛故意不說,看向金珊珊,分明有考校之意。
金珊珊忙回道:“而且,這些無害的銹層里,往往蘊含著一些歷史信息。”
總的來說,對于沒有缺損的館藏金屬進行保護——有殘缺的大多要補配,要走一遍“表面清理”“除銹”“清洗”“緩蝕”“封護”的流程。
“表面清理”是一種理清理手段,只對金銀文上附著的泥土、雜質、污染進行初步清理。
“除銹”則主要用化學清理手段,來除去不同類型的銹層。
至于“清洗”,也是對“除銹”時的化學質殘留進行清除。
想到金屬修復和保護,高盛有些憂心:“梁寬,其實你做得已經很好了。
你只是除銹過度,這個問題不大。
我這幾年走訪了很多博館,我發現,不文保工作者工作都沒做到位。
在我看來,表面清理、除銹、清洗、緩蝕、封護,這五步,一步都不能。
但實際上,他們只做了前三步,對于館藏金銀,很涂覆緩蝕劑,也很使用封護劑。”
梁寬很驚訝:“這怎麼行?” 高盛苦笑道:“我還委婉地提出過建議,但有些收藏單位,也置若罔聞。”
顧名思義,“緩蝕”是使用緩蝕劑,延緩金銀文的腐蝕;“封護”則是用封護劑,在金銀表面做一個保護層,讓它和環境介質隔離開來。
毫無疑問,只有做好“緩蝕”和“封護”,才能讓已經修復好的文更長久地“活下去”。
在有條件的況下,五個步驟,一步都不能。
梁寬突然想起,高盛之前提過,在做緩蝕劑的研究,梁寬便問:“老師,緩蝕劑的研究,進展還順利嗎?” 高盛搖搖頭:“不怎麼順利,找了幾種材料,雖然沒有毒害,但效果都很一般。
金銀緩蝕劑,一般用硫醇、苯并三氮唑、四氮唑、咪唑啉及其衍生等。
這幾種都有運用的局限。
四氮唑效果最高,但可能會對人不利。
呵呵,我也做過調研,在使用了緩蝕劑的收藏機構里,用四氮唑的案例很。
大家都知道,這個有害。”
梁寬角了,但沒說什麼,因為他也用的四氮唑。
只不過,因為需要他修復的金銀數量不多,他目前尚未覺出有不適之。
高盛靜默了會兒,笑道:“倒也沒什麼,科學嘛,就是要不斷論證,不斷研究的。”
金珊珊突然言:“老師,我個人的看法是,還是要從咪唑啉的衍生手。”
“嗯,我們再研究研究。”
咪唑啉,較為含氮、低毒、環保,效果也不賴,但適用面有多廣尚需研究。
梁寬思忖一時,說:“老師,我有一個想法,其實,不只是緩蝕劑,封護劑的研究,也應該提上日程。”
聽了這話,高盛、金珊珊都點點頭。
比起緩蝕劑,對于封護劑的研究就更了。
毫無疑問,這也是一個值得探索研究的領域。
不過,飯得一口一口吃。
高盛笑道:“我都記住了。
等我做好緩蝕劑的研究,就啟封護劑的研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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