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浦東圖書館。

    剛一開門，圖書館里就涌了大量讀者。

婳個頭不大，馬力卻很足，搶先沖進圖書館，“占領”了二樓臨窗的兩個位置。

    半小時后，郭超仁姍姍來遲，笑著坐在婳對面。

    這家伙！都遲到了非但沒有歉意，看起來還很開心。

婳不輕輕瞪他一眼。

    是誰說的，反正周末沒事，不如到圖書館找些資料，研究一下特種船資料的呢？    信了他的邪！    圖書館里人多，但每個人都默契地保持著安靜。

郭超仁不想說話，便在手機備忘錄里打字：其實我是準時來的，只不過剛剛在電子閱覽區呆了一會兒。

    打完字，郭超仁拿給婳看。

    婳也打字：在看什麼？    郭超仁：看小說。

    婳：有沒有搞錯？你是來查資料的。

    郭超仁：讀書嘛，不用搞得那麼繃。

松弛一點會更好。

    婳：那你看什麼小說了？    郭超仁：有一個系列，“**百部現實題材作品”，有一百本品小說呢。

    婳：呃，好看嗎？    郭超仁：好看，我就像老鼠進了米缸，覺得哪哪都好吃，吃不完，本吃不完。

    婳：說，“老鼠進了米缸”是歇后語，說的是“因禍得福，一半喜一半憂”。

    郭超仁沉默了片刻，才打字：回頭跟你說個事兒。

現在干正事吧。

    二人在小程序里查到了心儀的圖書，再按圖索驥，去書架上拿。

    婳拿的是一本船舶建造方面的書。

遇到疑難，婳也輕聲問起郭超仁。

    三個小時閱讀時間，倏然而逝。

    婳把書闔上，提議道：“下午再來看，怎麼樣？我請你吃飯。”

    “行！”    除了圖書館，二人來到一家本幫菜館，點了幾樣可口的小菜。

    婳想起先前郭超仁說的話，便問他：“你不是說，要回頭跟我說個事兒嗎？”    郭超仁嘆了口氣：“都不知道從哪里說起，但我不想跟同事說，耿岳我都沒提。”

    頓了頓，又說：“他應該也能猜到一點。”

    婳“喲”了一聲，一副寵若驚的模樣：“難得啊，你這麼信任我。”

    “也不是，就是吧，你跟我們沒有利害沖突，嗯，再有就是，你見得多，看問題的角度也比別人多。”

    婳噗嗤一聲笑出來：“行吧，高帽子都戴上了，那我只能聽一聽，給你參謀參謀唄！”    郭超仁先描述了一下匯報當日的形，再說：“事后，我查了一下電腦上的文件，我確認，是被人刪改了。”

    婳點頭，在PPT文件名那里，的確能看到最后修改的時間。

    不過……    忖了忖，說：“我覺得，這個人是想算計你，但也不想把你整得太慘，還給你留了一半呢。”

    郭超仁扶額：“你這是什麼邏輯？”    “正常人的邏輯。

誠如你所言，我見過不事。

比如說，有些商家之間，是死對頭，你猜他們是怎麼搞商戰的？”    “怎麼搞的？總不能澆死人家發財樹吧？”郭超仁憋著笑。

    這是一個網絡梗，說高端的商戰，往往只采取最樸素的方式。

    “細節我就不能跟你說了，職業守呢。

我只能說，無論是公司之間還是個人之間，免不了一些見不得的事。

有人看你不順眼，就使壞，但這個壞，使得也并不怎麼高明。”

    郭超仁沉道：“是不怎麼高明，我大概知道是誰……”    “我猜，你不僅知道是誰，也知道他看你不順眼的原因吧？”婳目犀利，盯住郭超仁，不放過他一表變化。

    “知道。

唔，用代號，他K吧。

只有K有條件、有機做這件事。

可是，我還是不愿相信，我們以前很要好。”

    婳和他一起沉默了一會兒，攤攤手：“你語焉不詳，我可幫不了你。”

    郭超仁艱難開口：“這個K呢，曾有一段時間代管過學廳，所以他可能有備份的鑰匙。

除了他，只有孫姐有鑰匙，跟我又沒有利益沖突，犯不著干這事兒。”

    “嗯，分析得沒錯，然后呢？”婳點頭，“K因為什麼看你不順眼？不會是……出國名額吧？”    婳的敏銳，讓郭超仁著實一驚。

    “你怎麼猜到的？”    “不難猜啊，以前沒聽你說過什麼腌臜事。

這次回來，就……還不明顯嗎？”    聞言，郭超仁頹然道：“你也這麼想，那就證明我想得不錯了。

其實，我不是非得去，也不想搶誰的名額，我只是不想被某人管。”

    婳目又犀利起來：“某人？你說的是盧主任？”    郭超仁瞳孔瞬間放大：“你，你，你……”    “你什麼你？這個不難猜啊！”婳得意一笑，“你以前被停過職，現在他又下來指導工作，你覺得尷尬嘛！”    郭超仁蹙起眉，暗道：王逸不會對婳說這個，其他人也不會提，難道是陳安宇說的？    婳見郭超仁整個傻了，便笑：“沒錯，是我問的漢斯。

我好奇，當然得問！”    漢斯，不就是陳安宇嘛！    郭超仁哭笑不得：“別問了，別了，再我衩都掉了。”

    “是嘛？”婳有意朝他腰上看一眼，一本正經地搞笑，“沒事兒，姐有錢任，給你買條腰帶！”    郭超仁忍不住哈哈大笑。

    被這麼一逗，霎時就不覺得郁悶了。

是呢，多大點事兒！    他忙斂了笑意，認真地說：“其實，我已經不生氣了。

就像你說的那樣，K雖然算計我，但還給我留了一半。

他也知道，我有隨攜帶U盤的習慣，不至于在領導面前出糗。

他不過是……”    “出口氣！”婳接住話。

    郭超仁點頭，剛剛他詞窮了，婳總結得很到位。

    “你知道宋代名臣呂蒙正吧？”婳說，“有人背后說他沒資格做任參知政事，他也沒去追究。”

    “知道。”

    “人吶，度量大，修養好，總是不錯的，”婳眨眨眼，一臉期待模樣，“看破不說破，還有朋友做。

我很想看見，你們快點修復關系哦！”    郭超仁解頤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