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那老七的車夫有些惱怒,原本準備撲上來廝打,但一看清眼前的人,頓時嚇得兩膝一跪在地上,連聲求饒。
從那老七的求饒聲中,赫雲舒聽出了一些訊息。原來,這穿玄服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朝六皇子,燕曦澤。
眼下,燕曦澤一腳踹向那老七的肩膀,怒聲道:“你這混賬奴才,竟還欺負起你主子來,該死!”
那老七連連磕頭認錯,裏不住地說著求饒的話。
赫雲舒上前,佯裝不知他的份,開口道:“閣下是誰?為何要責打我府中的下人?”
那人轉,衝著赫雲舒微施一禮,道:“皇嬸,我乃父皇第六子,燕曦澤,皇嬸直呼我的名諱即可。”
“哦,是這樣啊。這奴才向來盡心,你就不必責打他了。”
燕曦澤聽了,很是詫異,他明明看到這車夫對不敬,怎麽倒袒護起這車夫來?
說話間,燕曦澤看到赫雲舒衝他使了個眼,他微微一愣,隨即明白過來,衝著那車夫老七說道:“既然皇嬸不計較,今日本皇子暫且饒了你這一遭,以後若是再敢對皇嬸不敬,本皇子要了你的命!”
老七聽了,連連點頭,叩謝燕曦澤的不殺之恩。
燕曦澤不再看他,轉隨著赫雲舒和銘王二人進了酒樓。
三人落座之後,燕曦澤衝著赫雲舒一笑,不解道:“皇嬸為何阻止我懲罰那刁奴?”
赫雲舒一笑,道:“若我所料未錯,之前你時常來府中探王爺吧?”
“正是。以皇叔眼下的境況,我總怕那些奴才怠慢了他,故而尋了機會便會去瞧瞧。”
“可你每次來,那些奴才對王爺都很恭敬,伺候得很盡心,對嗎?”
燕曦澤點點頭,的確是這樣,正是因為如此,他今天看到這車夫老七如此囂張才會這麽生氣。今日,他原本想著赫雲舒初次進府,怕那些奴才怠慢了,這才想著去王府裏瞧一瞧,誰知道剛走到門口便看到二人上了馬車朝著這個方向來,他便跟了上來,卻沒料到居然看到那車夫老七對他二人不敬。
詫異於赫雲舒淡然的神,燕曦澤猛然想到一種可能,便口而出道:“難道這都是假象?”
赫雲舒點點頭,道:“沒錯。”
燕曦澤有幾分不相信,他自謂不是愚笨之人,他每次去銘王府那些下人皆是井井有條,畢恭畢敬,如果是作假,誰有這樣的能力呢?況且,他每次去都不曾通知任何人,即便是他們作假,又怎麽會有機會呢?
“難道是何四?”燕曦澤帶著幾分詫異問道。
“沒錯,就是他,也隻有他能調府中的所有人,做這一場假象給你看。你進府的時候,隻要門口有人進去通傳,那麽這一場假象做起來也就很容易了。”
聞言,燕曦澤的手握拳,怒道:“何四這刁奴,我這便送他去京兆尹,好好治治他的罪!”
說罷,燕曦澤起便走。
“慢著!”
聽到赫雲舒如此說,燕曦澤轉過了,疑地看著赫雲舒。
“如果事隻有這麽簡單,你以為送何四去京兆尹這麽一件小事,我做不來嗎?”
看著赫雲舒眉目淡然,氣定神閑,燕曦澤一愣,隨即走過來,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不等問,赫雲舒繼續道:“送一個何四去京兆尹很容易,可難的是銘王府上上下下一百多號人,還能把他們都送去京兆尹嗎?”
說到這裏,燕曦澤明白了,赫雲舒這是準備假裝懦弱,從而將府中眾人的臉看個清清楚楚,至於何四的黨羽,自然要一次清除,而那些無辜的人,自然要區分對待。隻是,眼下並不知道何四在府中有多黨羽,而他二人在王府,稍有不慎便如同闖進狼群的小兔,危在旦夕。這其中的危險,可想而知。
“無妨,我既然這樣打算,就足以有自保的本事。”
“可是……”
燕曦澤正要說話,便看到赫雲舒的手指向了窗戶的位置,他心神領會,放慢了步子走到窗戶邊,手一撈把躲在外麵聽的車夫老七提了起來。
“六殿下,小的什麽也沒聽到。”
“你倒是膽大,竟聽起你主子的牆來!”
車夫老七連聲求饒,眼神頻頻看向赫雲舒。
赫雲舒看了燕曦澤一眼,道:“六殿下,他做事向來盡心,今日這一遭必定是無心之舉,你便放過他吧。”
聽赫雲舒如此說,燕曦澤鬆了手,怒斥道:“回馬車邊好生待著,若是再敢來聽,小心你的腦袋。”
車夫老七嚇得一個哆嗦,著腦袋離開了。
見他離開,燕曦澤擔憂道:“皇嬸,依你看來,他有沒有聽到什麽?”
“沒有。”赫雲舒肯定道。
耳力向來很好,那老七剛出現便被發覺,什麽也沒聽到。
聽罷,燕曦澤心裏除了詫異,又多出一些敬佩來。他這位皇嬸似乎和傳聞中不大一樣,雖然他和相了不到半個時辰,卻到了的睿智和過人之。這樣的膽識即便在男人中都是有,更別說是一個人了。
“小方臉,我不許你這樣盯著我娘子看。”
聽到銘王賭氣的聲音,燕曦澤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態,忙將自己的視線從赫雲舒上收回來,衝著銘王笑了笑,道:“皇叔,小侄沒有看皇嬸,是在跟說話呢。”
“娘子是我的。”說著,銘王抓住了赫雲舒的胳膊,宣告主權地抱在了自己懷裏。
燕曦澤賠了好一會兒的笑,銘王才給了他一個笑臉。
不多時,三人用罷飯,燕曦澤自回他的六皇子府,而赫雲舒則和銘王一道回了銘王府。
下馬車的時候,車夫老七主配合著把銘王從馬車上抬了下來,他看了看赫雲舒,道:“看在你今天為我說話的份上,此番便不問你要報酬了。”
赫雲舒笑笑,說了些謝的話。
如此,老七臉上原本在六皇子麵前偽裝的恭敬消失不見,重新恢複了原先的倨傲和不屑,不等赫雲舒發話便大踏步離開。
赫雲舒看著他吊兒郎當的背影,很有。
說到底,奴才就是奴才,目短淺不說,還計較一時的得失。很快,他們就會知道,這所謂的計較便是他們的催命符。
赫雲舒推著銘王的椅,一起回了他們居住的院子。
此時,院子裏漆黑一片,連蠟燭都未點起。
赫雲舒先進去找出火折子,點燃了蠟燭,之後又回到院中,準備推銘王進去。
可當再次回到院中,卻發現沒有了銘王的蹤跡。
赫雲舒大驚失,周圍一片漆黑,他能到哪裏去呢?
就在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幹嘛這般張他?”
赫雲舒回頭一看,正是蘇傲宸。
瞪了他一眼,道:“不會是你把他帶走了吧?”
蘇傲宸點了點頭,道:“是啊,好像還真是我。這銘王都傻了,也沒什麽用,不殺了他還留著幹嘛呢?”
聽罷,赫雲舒上前,猛然抓住了蘇傲宸的領,道:“你把他還給我!”
蘇傲宸似乎是被赫雲舒的反應嚇住了,微微一愣後,他嗤笑一聲,麵帶淒然,道:“你當真這般在意他?”
赫雲舒鬆開他,不發一言。
“既然你想找回他,我全你就是。”說罷,蘇傲宸閃離開。
他離開沒多久,赫雲舒一轉,竟然發現銘王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後。
赫雲舒上前,將銘王推進了屋裏。
銘王坐在床上,看著臉蒼白的赫雲舒,道:“娘子,你這是怎麽了?”
赫雲舒勉強笑了笑,道:“沒什麽,可能是今天在宮裏累著了,你快睡下吧。”
“娘子,我不想睡。”銘王嘟著說道。
“你若是不睡我也睡不,如此,我隻怕會更累了。”赫雲舒學著他的語氣說道。
聽罷,銘王頓時躺倒在床上,拉過被子蓋在了自己的上,乖巧道:“我睡,娘子也睡,睡了不累。”
赫雲舒笑著應道:“好。”
聽如此說,銘王很快便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爾後,赫雲舒吹滅蠟燭,走出去關上了門。攀著一旁的牆壁上了屋頂,從前心不好的時候總坐在高朝著遠看,到了現在也不例外。
夜風帶著些許的涼意拂過的麵頰,覺不到涼意,隻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似乎了一些什麽。的眼前總是浮現出方才蘇傲宸那淒然的神,如此一想,心裏就覺得有些疼,就像是有人用一把鈍刀子在那裏來來回回地割著似的。
自詡要等到離了銘王妃的份再和蘇傲宸在一起,可從未如此對他說過,會不會等到有朝一日終於離了這個份,而蘇傲宸卻不再等了呢?
赫雲舒從未有過這樣的驗,一時間,迷糊了,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這時,一個悉卻又略帶淡漠的聲音在側響起:“你這般失魂落魄,是為了那個臭男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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