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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白臉上有片刻的扭曲，拿著那張紙摺疊好，放進了口袋裡。

  「黎白同志！」

  蔣為明沉著臉從公安局出來，嚴厲告誡：「請黎白同志不要擾我們的證人。想必如黎白同志這樣有學識，又有份的人，也用不著學潑婦罵街的行徑吧？」

  「蔣同志在教我做人？」

  黎白扭頭反問。

  「不敢，不敢。」

  蔣為明連聲稱不敢，卻堅定地站在花朝這邊。

  黎白冷笑一聲，轉就走。

  花朝瞇起眼迎著朝注視那道快速消失的背影，儘管對方離開了，可心底的警醒，卻毫沒有減弱。

  這個人，想搞事！

  不過，也不傻！

  之前在諒解書上，加上了一句「以及其它費用的補償」。

  這個其它費用，其實是指黎芝從手裡拉出去的東西的補償。如鋼筆、書冊、筆記本、頭花、服……等等！

  兩個人都徹底鬧翻了，不拿白不拿。

  但是君子財取之有道。

  要的補償，可都是言之有的賠償，絕不會說故意靠傷，瓷訛錢。

  對方即便想在上面做文章，也言之有。

  事果然如花朝猜測！

  黎白確實對花朝獅子大開口百般不滿。

  眼下只是礙於黎芝的事尚未了結，這才不得已忍下了這口氣。

  只待黎芝功被保釋出來，他就以那份諒解書為憑，追究花朝故意傷瓷訛詐。

  大概黎白做夢都沒有想到，拉垮他的，居然是他的妹妹黎芝！

  花朝拿出了不借條，甚至還有一個帳本。上面清晰地寫明了，黎芝在哪年哪月哪日在何以何藉口，「借」走了花朝的什麼東西。不僅僅是現金，甚至還有服、鞋子、巾、針頭線腦……

  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借不到的！

  這單子一拿出，黎白臉都青了！

  「哦，你也別說上面的字跡不是你妹妹的。」

  花朝似乎知道他想說什麼，搶先開口：「原件在我這裡，我要作為證據，拿給公安局備案。至於原件的真偽嘛……

  你可以去問問你的好妹妹黎芝。究竟從我手上『借』走了多東西，留給我多張借條。

  這些年，我對，究竟有多『惡劣』！」

  最後的惡劣二字，刻意加重了語氣。

  角的譏諷，可是實打實的！

  「當然你也可以賭，賭那些借條上面的字跡，不是你妹妹的。」

  黎白看著帳單上麻麻的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扭頭就走。

  他回去有沒有問黎芝，花朝不知道。不過知道，沒過多久，黎白就撤銷了對花朝的控訴。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錢學兵被送去了市里，重新接上了那話兒。

  這筆花費可不！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丟盡了錢家人的臉！錢家來人，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那口氣！

  一再向公安局施，要找黎芝算帳。

  也正因為去醫院耽擱了，所以比黎白晚到了一步。

  等錢家人趕到六坪鄉公安局，花朝已經離開了。黎白正拿著花朝開出來的諒解書，對蔣為明等人施，要他們把黎芝放了。

  蔣為明等公安機關，在普通村民眼中，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代表是國家法制，是不可逾越的大山。

  可在黎白眼中，委實不夠。

  就在蔣為明等人頂不住力，渾大汗無計可施時，錢家人終於姍姍來遲。

  錢家人一來，蔣為明等人上力頓減。

  看著雙方狗咬狗，看著黎白被錢家人懟得連話都說不上，蔣為明莫名的覺得，再沒有哪一個時刻，能有現在解氣！

  至於後續，其實和蔣為明和他同事沒太大幹系了。

  趁著那邊撕扯，這邊就派了車，火速把黎芝送去了縣裡。

  天大的煩惱，都給上面的同志去煩惱吧！

  錢家人當然不像花朝那麼好說話。

  一來，錢學兵到的傷害是實打實的。二來，錢家可不怕區區一個黎白。

  上輩子黎白之所以要妹妹黎芝嫁進錢家，就是存了攀附的心思。

  可眼下，雙方卻早早就站到了對立面。

  黎白和錢家人說了什麼，雙方又是怎麼談的，達了什麼協議。除了雙方當事人外，沒有人知道。 (5,0);

  不過，黎芝很快被放了出來，這是不爭的事實。

  甚至，有消息傳出，黎芝要嫁給錢學兵了！

  黎芝之所以冒著大不韙，甘願頂著無數異樣的目，冒著未婚生子坐牢的危險，也要和錢學兵攪合在一起。說到底，就是希能嫁進錢家，攀附權貴。

  如今，黎芝達所願。

  就是不知道，錢學兵那邊，又是個什麼樣的際遇了。

  黎芝並沒有直接回去，相反，被公安機關釋放後，居然坐著車，回到了躍進村。

  走時，灰頭土臉。

  回來時，卻一派趾高氣揚。

  扶著腰，走一步，搖三搖。嘚瑟的堪比村口那隻大公，抖著它那一華麗麗的羽。

  黎芝可比那隻大公高傲多了！

  穿了一大紅花的斜紋布面料的服，下面是條綠大花子。標準的紅配綠，花枝招展的……走路都翹著尾。

  黎芝回來躍進村時，花朝還在家裡煮胡豆（蠶豆）。

  自家自留地、房前屋後、路梗邊種植的胡豆，眼下正是收穫的季節。比起大部分地區五月份就收穫胡豆來說，氣候影響，當地的收季差不多要晚一個月。

  不過，最近的胡豆都老了。

  花朝特意挑了些的，打算煮來中午吃。

  想吃胡豆，就得割一些牛皮菜（恭菜）回家，出表皮的筋，混合在一起煮。因為牛皮菜自帶鹼，胡豆吃起來也別有一番滋味。

  「朝朝姐！朝朝姐……」

  正忙著給牛皮菜筋，就看見何五妹一路狂奔，人還沒進院子，聲音就到了。

  鄉下大白天都不關門。何五妹徑直闖進了院子，呼哧呼哧不住氣，「快！黎、黎知青回來了……還說，要來找朝朝姐您，聯絡呢！」

  「黎芝？怎麼會回來？」

  花朝很吃驚。

  黎芝不是已經被送去縣公安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