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從沉睡中醒來,周小容瞇著眼看了看窗外的,到頭暈乎乎的。驀地,好像想起來什麼,猛地跳下床,著腳跑過去拉開窗簾,外面正是晨曦初現,酒店樓下草坪邊有老人打太極拳,有夫妻帶著孩子匆匆出去。
連忙回到床邊看手機,不知何時已經關機了,耐著子用抖的手指按下開關,等開機后立即跳出幾十條未接來電短信通知,再看日期:
十九號
今天是方晟婚禮的第二天早上
不對,一定哪兒出了差錯呆呆站在床邊,郁悶憤怒得要抓狂。
未接電話都是東方金城酒店打的,時間從昨天傍晚到晚上,說明這段時間自己一直在睡覺,而手機也于關機狀態。
周小容有午休的習慣,中午正常睡四十分鐘左右,但一來設了兩點半的鬧鐘,二來睡眠向來很淺,不可能從昨天中午睡到今天早上。
打開鬧鐘設置,幾個時間點的鬧鐘提醒都是關閉。這是不可能的,昨天午休前怕誤事,特意反復看過設置,而且把鈴聲調到最大,這一點印象很深。
手機被人過這是唯一的解釋。
啊,我的箱子
周小容想起藏在壁櫥里的行李箱,心一沉,冷汗直冒,幾乎飛撲過去拉開櫥門,行李箱還在
雙手去提,誰知箱子輕飄飄的,用力過猛之下向后蹌踉兩步,差點摔倒。帶著絕的心打開箱子,里面空空如也
至此終于確定:昨天有人潛房間,更改鬧鐘設置,關閉手機,并把心準備、原計劃下午運到酒店的東西取走
報警是不可能的,此行本來就沒按好心,若警察追問箱里什麼東西,用于何,本難以回答。
事如何發生的呢
周小容頹然回到床上,捂著頭努力回憶昨天的經歷:
早上沒吃早飯,只喝了杯牛,半香蕉;上午到超市選購了幾件品,順便拐到東方金城酒店踩點,還差點到方晟;中午回到酒店,本來沒什麼胃口,想到晚上驚心魄的場面,可能沒工夫也沒心吃晚飯,遂打客房服務訂了份套餐。
對,問題就在套餐
記得送套餐的服務員打扮有點奇怪,帽沿得很低,戴著茶眼鏡,還有一綹小胡子。當時還閃過一個念頭:服務員允許留胡須、戴有眼鏡嗎不過也沒多想,打開餐盒隨便吃了點,隨后覺疲倦,便上床休息
有人在套餐里下藥,讓自己稀里糊涂睡了十多個小時
不消說,肯定是趙堯堯指使人干的。可據周小容對的了解,趙堯堯不象心機如此深沉,手段如此絕斷的孩。
是不是方晟可能不大。婚禮前三天試探打電話,他明明猜到是,卻拒絕接聽,后來干脆拉到黑名單,再也打不通了。既然不知的來意,以方晟的格斷斷不會先下手為強。
坐在床上想來想去,腦子一片混。不管誰搞的鬼,總之方晟圓滿順利地舉辦了婚禮,趙堯堯如愿以償披上婚紗,為昨晚最的孩。
可是,我不會善罷干休的周小容暗暗想。
上午八點多鐘,于老爺子吃完早飯在花園里散步,于渝琴掐準時間出現,氣憤憤述說了昨晚婚宴的窩囊氣,大罵白家無恥無底線,又指責方晟不值得趙堯堯喜歡。
于老爺子只聽不說,沿著小石子鋪的石徑慢走,手里盤弄著兩顆核桃。于渝琴知道父親的脾氣,不再多說,默默跟在后面。
走到半個小時,警衛員跑過來輕聲提醒,于老爺子返回花廳,拿熱巾臉,啜了口清茶,坐到太師椅上閉目思索了會兒,道:
“這事兒不怪白家,你們做得有欠考慮。”
“啊”于渝琴沒想到格剛烈、嫉惡如仇的老爺子居然指責自己,一時轉不過彎來,道,“明明都是方晟不對,我們已經很給面子了”
于老爺子喟嘆道:“錯就錯在你們總以為于家的面子很有面子,因而理方晟時總是高高在上,才讓白家鉆了空子。想想近兩年發生的很多事,有些固然是人走茶涼,有些靜下心想一想,你們是不是過于自傲,總以為天王老子都不怕,從而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于渝琴低下頭委屈地說:“爸,您可從沒這樣批評過我”
“時代不同了,形勢也不同了,不能拿以前的理念來考慮和決策問題,那樣會遭到毀滅打擊,”于老爺子端起茶盅到邊,想想又放下,“茶總是要涼的,歷史的車滾滾向前,新陳代謝是客觀規律,別奢太多。”
聽出老爺子話語里的禪機,于渝琴還是不服氣,道: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們于家也不是好欺負的”
于老爺子知道兒的政治素養和底蘊,不想多費口舌,皺眉擺擺手,于渝琴遂知趣地離開花廳。
隔了會兒于云復在司機和書的陪同下路過花廳,見老爺子在,便獨自進來問候。
“剛剛渝琴找過我。”于老爺子慢吞吞說。
于云復目閃:“聽說昨晚不太愉快。”
于老爺子微笑,揶喻道:“為宣傳部掌舵,又是堯堯的父親,昨晚婚禮況都不能了如指掌,還用聽說”
瞬間于云復有點狼狽,不過隨即恢復鎮定,道:“白家很有想法。”
“你沒把板子打到白家上,足見比渝琴高出至一個段位,”于老爺子欣道,“人家都在改變,于家也不能落后啊。”
“我明白。”
于云復簡潔地說,看看時間,打個招呼便匆匆而去。看著兒子的背影,恍惚間自己當年馳騁場的歲月,驚覺時間過得真快,眨眼便是幾十年,真可以用白駒過隙來形容。
相比兒,他更愿意和二兒子說話。不是因為于云復目前是于家級別最高的子弟,五十出頭便執掌最高宣傳機構,位列政治局委員,更重要的是父子倆說話對脾氣,一點就,不需要象于渝琴那樣需要把話說得很直白,那就沒意思了。
于云復的缺憾是沒有兒子,妻子嫁過門時就病怏怏的一直不好,常年離不開藥,自然不可能懷孕。在雙江工作期間找了個人,生下趙堯堯,之后也不斷地努力,可是出了胎的病,每次懷上幾個月就流產,子宮越刮越薄,幾年后不敢再嘗試。調到京都后,于家幾個兄弟多次暗示他另想辦法,于云復倒是用專一的人,何況京都政治圈波譎云涌,斗爭復雜,必須步步小心以免被對手抓到把柄,漸漸心思也就淡了。
目前于家新生代共有三人,分別是長子于秋荻的兒子于鐵涯,兒于鐵梅;三子于道明的兒子于正華。
對于他們仨,于老爺子其實都不太滿意。于鐵涯和于鐵梅的格非常類似于秋荻,做事功利太強,很多時候用心能被對方一眼看,這是場大忌。于秋荻也由于這個病,在央企里面跌打滾爬幾十年最終止步于集團副總位置,無法更上臺階。于鐵梅還好,畢竟北大中文系畢業,場混不下去就轉到文聯混了個中層干部,天寫寫劃劃倒也不錯。于鐵涯是于家的長孫,于秋荻對他寄予厚,不余力多方奪走支持,于老爺子迫于無奈,只得在于鐵涯兵敗石陀后,著老臉打了幾個電話,給他第二次機會。
至于于正華,于老爺子想想都搖頭。把他送到國喝了幾年洋墨水,回國后看什麼都不順眼,輒這個要推翻重來,那個要從子治起,于老爺子經常反省讓他出國是不是近幾年來犯下的最嚴重的錯誤。
為防止捅子,于老爺子不敢讓他下基層,也不敢放到京都部委,而是煞費苦心幫他安排了一個特殊的崗位:
京都監察局行風管理辦公室監察員。
你不是喜歡揭暗面,照搬西方管理系嗎那就慢慢玩去吧。
于老爺子很悲觀地估計,于正華的理念不可能回歸正常,最終將為憤世嫉的邊緣人。于渝琴的兒子聞學習比較優秀,但研究生畢業后前途漫漫,存在諸多變數,況且他畢竟姓聞,不能算真正的于家子弟。
由此可見,于鐵涯不單是于秋荻,實際上是整個于家唯一的希。
于老爺子自責的是,既然于鐵涯的前途如此重要,趙堯堯又是于云復的兒,昨晚婚禮為何不做得漂亮些,讓外界看到于家的豁達大度由不善應變的于渝琴領隊,難怪被白家得不過氣來,只能回家生悶氣。
一直以來,于老爺子與白老爺子之間并無深,也沒有利益沖突,在場里井水不犯河水。但為了方晟,白老爺子多次主出手站到于家對立面,令于老爺子非常生氣。
一個副級干部,犯得著嗎何況他是于家的婿,跟你白家何干
但白老爺子縱橫戰場數十年,打過無數仗惡仗,擅長運籌帷幄決戰于千里之外,他這麼做,除了那個使他起死回生的小寶,一定另有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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