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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乖寶貝

說的那場平城大雪, 梁空記得。

也只是記得。

他并沒有什麼超能力，能在記憶的場景里憑空出現。

駱悅人讀大學那幾年，梁空一直很關注平城的消息, 直到不再出現在某檔市民新聞后播的天氣預報里, 這個城市，對他來說，也徹底失去了意義。

如果愿意, 即使隔洋海，他也有的是辦法能打聽來方方面面的消息。

可是后來，梁空不愿意。

不想再放任窺知，他太懂那種貪心。

駱悅人剛上大學那會兒, 因為他太想了, 太舍不得這個人就這樣從此與他無關, 所以明明在機場走得那麼瀟灑，到了異國他鄉, 卻忍不住去關注、去留心與有關的一切。

然后，忍不住去干涉。

那次，的獎學金名額被一個校領導暗箱作, 反被流言所擾，陷校園風波。

見不得一一毫委屈似的, 他等不及地夜機回國。

而那場突如其來的車禍，也好像只是為了撞醒他, 再仗著這一點背景本事，自作多地參與的人生。

八月份不是親眼看到邊已經有別的人了，夏天才過去多久？

想證明自己的深款款, 還是較著勁想把邊那個男生比下去？顯得對方很無能？

杉磯到平城沒有直達航班, 飛機晚上停在瀾城的浮橋機場, 他等不及轉機去平城，一早安排了人把他的車停過來。

一邊接電話關注事的進展，一邊往停車場去，只想著最快最好地把事理了，然后出現在駱悅人面前。

他連臺詞都想好了。

“事兒爺給你辦好了，你那個沒用的男朋友趁早換了吧，屁本事都沒有，配不上你，我現在雖然長期在國外，但只要你有事，我絕對第一時間到你邊來，駱悅人，我好他一百倍。”

吊橋效應有種特有的刺激和浪漫，他整個人浮想聯翩，熱過頭。

甚至忽略電話里的人提到“現在國慶假期還沒有結束，就算出了結果，校方那邊估計也得之后通知”。

他都忘了想想，現在國放假，駱悅人可能也不在平城。

對著電話，他只有迫不及待的兩個字：“盡快！”

接著，數分鐘后，就在永明路出了車禍。

瀾城秋，夜里水重。

尖銳的鳴笛聲，讓他在猛烈撞擊后恢復一些意識，稍一，粘稠的劃過眉心，小半張臉都是腥紅跡，耳邊是伴隨劇痛的一陣陣嗡響。

兩車相撞，貨車司機醉酒駕駛，還有行人被傷及，路邊花圃上都濺了。

破碎的擋風玻璃外，是警戒線外擁堵起來的圍觀路人，大批醫護人匆忙來往。

他出現幻覺了。

居然看到駱悅人抱著一只紙箱，站在樹下，目悲憫地看著自己，很快被另一個生拉走，走前還匆匆回頭看了一眼。

朝著他的方向。

被推上救護車時，有什麼東西從他口袋里掉出來，護士在測心率和，數據并不樂觀。

他陷半昏狀態，眼皮像倒計時那樣遲緩地一閉一合，視線頻頻陷死寂一樣的黑暗。

合車門前，有人發現地上的錢包，里頭的東西散落一地，護士草草抓起來問：“是你的嗎？”

無力的眼簾，映一張小寸照片。

照片里生面龐白凈清，親昵抱著一只茸茸的小豆柴，沖鏡頭笑，一雙小鹿眼清凌凌的，肩臂單薄白皙，吊帶旁邊是黑的小貓紋，是紋，沒有好，貓耳朵缺了一角，卻更顯靈氣。

他手指帶，艱難蜷關節，抓住照片，沉濁吐出一口氣。

“是……我的。”

意識消散前的最后一秒，他忽然好怕死。

他總得再見見吧。

大難不死后，老太太帶著他去拜佛。

他做手那夜，老太太眼皮直跳，怎麼也不能合眼，披著服在觀音像前抄經，老宅一夜燈火通明，一大家子都陪著。

連正在開會的梁知非都被喊回來，西裝沒就趕來佛堂，老太太抹淚說：“是空空打小那塊玉丟了，那玉是丟不得的。”

梁知非哄著說，會人找回來，一直哄到醫院那邊傳來消息，說梁空沒事了。

嚴竺寺梁家的香火，老太太誠心禮佛數十年。

大雄寶殿傳來這樣聲勢浩大的誦經，上一次，還是十幾年前，也是為他求平安。

撞鐘聲持續了一百零八下，徹山谷，他病容猶存，從蓮花經幡下走出來，寶鼎焚經，香灰彌散。

有一瞬，迷了眼，他彎下好幾聲重咳，肺腑巨痛時，忽然才悟了，他用了二十年的名字是什麼意思。

佛言，當念中四大，各自有名，都無我者。

是為四大皆空。

莫強求。

他在瀾城一直養病到冬，未見雪，回了杉磯，之后在國的事，他都不再去打聽干涉。

會知道畢業在平城電視臺實習，也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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