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到此為止，我不帶你玩嘍？”

當時懵懵的，沒反應過來，后來才知道，原來，那就是最后一次梁空帶出門玩了。

一周后，梁空出國。

機場送行，他朋友多，托運的行李箱也多。

他抱了所有的朋友，可是沒有抱，雖然談了，他平時也一口一個朋友喊得溜，每次盯著他看，被發現，調戲話他也是張口就來。

可他們之間好像連正經牽手都沒有一次。

那種缺失的覺，很奇特。

像埋頭苦刷一本練習題，上去之前，從頭檢查發現了兩頁忘寫，一片空白，是什麼時候缺失的？記不起來，為什麼會缺失？也毫無印象。

以為，即使不談及擁有，起碼走近過梁空，而事實是，所有淺薄的認知，都來自于他主攤牌。

月亮的背面，一無所知。

登機前，梁空忽然回，問起瀾中文學社的公眾號。

“我看你之前寫的稿子里有一句‘江海倏別，各渡好山川’，是什麼意思？”

駱悅人沒想到梁空居然會關注們文學社的公眾號，頓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事已經過去很久了。

而且，那句話是高三廣播臺剛換屆，寫給裴思禹的，雖然裴思禹也不知道，但是就是那麼個小心思吧。

孩子總在傷春悲秋的時候做點紀念，也不那麼期待回應，好像只是做給自己看的。

好像所有的告別都應該有儀式。

后來才明白，紀念本就是一種釋懷，是我接你為過去式的意思，再難過又能難過到哪里去？

裴思禹給唱過歌，跟看過電影，教過打保齡球，甚至和說過未來的計劃，這個人在的記憶里，褪的過程，有著循序漸進的層層鋪墊。

而那些真正人忘不掉的，是無法捕捉的風，是罕見的火燒云，是多年不遇的流星雨，是那些一閃而過卻濃墨重彩的天惠和奇跡。

像命數一樣出現，像命數一樣告別。

無法被紀念。

永遠嶄新，永遠不可思議。

驀的被一種酸痛擊中，心臟像被一層又一層的保鮮纏裹，不得息，嚨腫脹似的凝窒著，說不出來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很低很慢地解釋。

“就是世界很大，我忽然就要跟你說再見了，但我祝福你，希未來的日子里，你可以遇見好山好水，所有好的一切。”

剛說完，一力道自背后將往前一推，順著力，踉蹌半步，直直抵進進梁空口。

江瑤曾說被梁空這樣的拽王抱在懷里一定很幸福，那時候，還沒有被他抱過，也幻想不出來。

此時此刻，在梁空懷里，第一次被他這樣抱著，沒有那種甜暈眩的夸張覺，在可見離別面前，只覺得心里有點空，好像被塞滿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他的懷抱寬闊溫暖，讓人其中，有種被妥當圍護的安全，在他邊經歷的一切，得到的一切，都好像在這個擁抱里象了。

耳邊一熱，他低低地說：“你也是。”

駱悅人沒反應過來：“嗯？”

下倉惶磕上他的肩，一扭頭，瓣就蹭到他的側臉上。

溫溫的，怔怔的麻。

一個算不上吻的面頰吻。

窘還沒來得及擴散。

稍稍往后收下頜，兩片瓣輕輕分離出一隙，微妙的屏息之吐不出半個字，只能察覺他好像雙臂收了一些，搭在后腦的手掌，慢慢至養長的發尾。

波音747起飛的轟鳴巨響。

這搖搖晃晃的人間，在他耳的聲音里，一個字一個字落到實。

克制著，沙啞著，低平又溫，橫亙進機場大廳最尋常的離別里。

“未來的日子里，你也要遇見好山好水。”

他好像還有很多話想說，但就停在這一句。

“駱悅人，以后不帶你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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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這兩者

“……高中大多時候見他, 他都是不可一世，又冷又拽的樣子，可湊近看, 他眼睛又很清澈, 每一次我想看清里頭浮漾的是什麼，他總會躲開，還會說些不著調的調戲話, 讓我不敢再靠近。”

半個小時前，駱悅人輾轉反側，敲了璐璐的房門，想找聊聊。

從荔城回來, 下機后去公司了一趟資料, 連軸轉了大半個月, 之后兩天調休，本來計劃是把這些天缺的覺補回來。

沒想到, 翻來覆去睡不著。

一閉上眼睛，荔城機場的咖啡店就浮現腦海，裴思禹說的每一句話, 每一個時間點，每一段合合理牽連起來、而過去的卻不曾留心的事, 都心緒塌陷般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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