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突然傳來一聲震響,人群向這邊瘋狂涌來,將孟弗與家人們沖散,等到四周不那麼擁的時候,孟弗抬起頭就看不到孟雁行等人的影了。
那時孟弗知道自己與他們走散,心里也不著急害怕,只是再沒有心思逛街,一個人往孟府走去,回去的路上沒什麼行人,倒是遇上一群流氓,孟弗被這些流氓抓住,他們捂住的,將帶到郊外。
孟弗以為自己可能要死在文康十一年的上元節,這天是很熱鬧的一天,即使是在郊外,仍可以聽見竹的聲音,卻要死了。
那年孟弗只有十三歲,的生命差一點就永遠停在了十三歲。
在孟弗幾乎絕的時候,一個黑的年從天而降,從流氓們的手里救下了。
月下,年手中提著一長,目銳利,表桀驁,他三下兩下就把那幾個流氓打得跪地求饒。
他走到孟弗邊,低頭看著摔在地上的孟弗,問:“能自己站起來吧?”
孟弗點了點頭,只是的實在不怎麼好,努力了半天還是坐在地上,最后那年看不下去,對出手,孟弗猶豫了片刻才把手放到年的掌心,年的手掌很溫暖,也很有力量,他一把將孟弗從地上拉起來,等孟弗站穩后就立刻松開了。
“多謝。”孟弗說,知道這句話本不足以回報年的救命之恩,可是上值錢點的首飾被流氓們給拿去了,不知道還能怎麼報答他。
“沒事,”年不以為意地揮揮手中的木,“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家住在哪里?等我見個人,就送你回去。”
孟弗確實是再不敢一個人回家了,只是又不想太麻煩這年,在前面催促的目下,到底還是說了孟府的位置。
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圓,后來的很多年,不管是上元節,還是中秋,孟弗都沒有見到像那天晚上那樣圓的月亮了。
潯河的河面上漂浮了許許多多的河燈,像是天上的星星掉落下來,一盞一盞連在一起,連一片,像是天邊燒紅的晚霞。
年撿起一塊石頭,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扔向水面,濺起一朵朵水花。
孟弗無聲跟在年的后,見到年回頭向自己看來,就下意識地揚起角對他出微笑。
年有些嫌棄道:“還在害怕?你這笑的怎麼比哭還難看?”
孟弗也不知是剛才了太大的驚嚇,還是因為年救了的命,覺得年親切,察覺到年懷著心事,回年說:“你也沒有笑啊。”
年呀了一聲,似有些驚訝道:“看不出來你這小姑娘還會頂?”
“抱歉。”孟弗說。
“抱歉什麼啊?”年追問。
孟弗垂下頭,答不上來。
年走到那幾個流氓面前,出一個相當兇殘的笑容,對流氓道:“笑。”
幾個流氓有點懵,抬起頭茫然地看著年,孝?他們剛才都跪下來爺爺了還不夠孝嗎?那現在是要喊祖宗了嗎?
年瞇了瞇眼,語氣有些危險道:“剛才一個個不是笑得歡快的嗎?”
沒等流氓們弄明白年到底是要做什麼,年就抬起手對著他們哐哐哐砸了幾拳,可能是這幾拳讓流氓們的腦子開了竅,流氓趕扯著角哈哈笑起來,年又使勁打了幾拳,見他們笑得可以了,有足夠的染力,才收回手。
孟弗跟流氓們一樣,也不理解年這麼做是為了什麼,隨后就見年回頭對自己說:“小姑娘,今天是上元節,一年里這麼熱鬧的日子可不多,你得多笑一笑,你看他們笑得多開心啊!”
這一下,孟弗確實是忍不住笑了起來,比剛才那副樣子好看了許多。
年走過來,問孟弗:“你怎麼遇見這些畜生的?你的父母呢?”
孟弗低著頭,輕聲說:“走散了。”
年繼續問:“走散了怎麼不在原地待著,等他們回來找你?”
孟弗沒有說話,依著平日里他們對的關注程度,孟雁行說不定要等到回家后才注意到自己不見了。
向來懂事,知道進退,能把父母代的事做到最好,從來不給人添麻煩,知道父母待自己與待妹妹不同,卻也從不吵鬧。
以為不會覺得委屈的,就算今天差一點就死了,但突然意識到其實是難過的,難過沒有人在意,難過死后所有人應該會很快忘記,難過自己在家中似乎無足輕重。想要和妹妹一樣得到父親的夸贊,卻得不到,孟雁行對總是格外嚴格,有時候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進一個小小的匣子里,將自己得越小,旁人就越不會注意到,想要得到關注就得沖出匣子,可又怕看到那些失責怪的目。
不知不覺間,孟弗的眼眶已經蓄滿淚水,一眨眼,眼淚就順著的臉頰緩緩流淌下來。
年本來還想再好好批評批評這個小姑娘,小小年紀怎麼能一個人到跑,現在一看到哭,頓時手足無措起來,了上也沒找到塊干凈的帕子,嘆道:“這怎麼還哭了?我最見不得人哭了。”
孟弗微微側過,不想年看到自己落淚,道歉說:“對不起。”
年無奈道:“對什麼對不起,別哭了別哭了,要不我讓他們幾個哭個慘的你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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