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當初隨口編造的謊言會被對號座,一愣之下連忙否認。
仔細一想,過去的沈將軍的確很符合侯爺瞧不上的樣子,與郡主也諸多集,此前朝堂上本就有沈將軍扳倒鐘家的傳言,如今沈將軍又孤營救郡主,加上郡主這些天心復雜,一面為著沈將軍相救之恩去探他傷勢,一面又礙于過去別扭著抹不開臉,好像真能當舊人見面那回事。
當即解釋說郡主和沈將軍只是單純的冤家對頭,本是為扯謊心虛,看在周寺卿眼里卻仿佛了因被猜中真相而心虛。
周寺卿面上自然沒多說什麼,只道是他誤會了。心想萬一周寺卿與沈將軍提起這事,被沈將軍猜到們的用心就麻煩了,忙問郡主該怎麼辦。
郡主卻說:“沒關系,餡不餡,都不重要了。”
約覺郡主做了什麼決定,當下卻不敢肯定。直到長安傳來詔令,命和親使團休整完畢后繼續啟程西行,因隨從傷亡慘重,由西回的玄策軍順路開道護送。
和親既已定下,此時拖延,便會令西邏看穿大燁之后元氣大傷,西邏很可能改和為戰,圣上不愿河西再戰,所以和親仍要繼續。
啟程前夜,郡主吹著塤給那些犧牲的隨從送葬,回到帳子以后,碾碎了那顆用以假死的藥丸。
拚命攔著郡主,郡主卻平靜地看著那些齏:“驚蟄,你可知河東起兵造反,和親被打斷的第一時刻,我在想什麼?”
問什麼?
郡主答:“我竟然在想,河東反了,我會不會不用去和親了?這麼多城池將要淪陷,這麼多無辜的人將要死在叛軍刀下,我第一時刻想到的竟然是這個,我是不是很自私……”
“您一開始也不知道這一仗會這麼兇險。”安郡主。
“可我現在知道了,”郡主看著說,“螳臂當車之人若不認命,便會賠上別人的命……我的命,我認了就是了。”
翌日,郡主在余下隨從和一支玄策軍銳的護送下,再次坐上西行的馬車。
頭頂新生的太冉冉升起,郡主靠著車壁,淡淡著窗外高踞馬上的玄甲年,與說:“沒想到,陪我走最后一程的人會是他。”
“以后就是故國了,這最后一程,還是走得開心點吧。”郡主著遠方的山河笑著說。
那天過后,郡主好像忘記了此行的目的地,每日都過得開開心心。
因道尚未完全解封,關一路,使團走的多是野路。郡主自小待在深閨,從前嫌野地臟,從未味過野趣,如今倒是什麼都不嫌了,八月秋高氣爽,有日途經溪河,郡主一時興起說想捕魚。
周寺卿說由著公主去吧,隨行的玄策軍也知道郡主和親是做了他們本該做的事,大約多有些于心不忍,便教起郡主捕魚的技藝。
可士兵們教是教了,郡主哪里學得會,握著魚叉站在溪邊,魚沒叉著,卻被水蛇嚇得魂飛魄散,最后反了大家著急忙慌的捕蛇戰。
好端端一群軍中銳,被郡主鬧得人仰馬翻。沈將軍看得忍無可忍,叉了一劍的魚遞到郡主眼下,問:“夠公主吃了嗎?”
郡主看著串在劍上麻麻的死魚,扭頭嘔了個七葷八素,整整十日沒再吃過魚。
捕魚失敗后的某日,途經山林,郡主好了傷疤忘了疼,又對打獵起了興致。
可要打獵便要先學箭,并非一日之功,士兵們說有種袖箭倒可速,只是軍中不用,不過他們將軍會做。
郡主本來許是想著這麼麻煩就算了,記起沈將軍上次壞意趣,改口說:“那便傳令下去,本公主要一支袖箭。”
第二日,一支袖箭經由士兵送到了郡主手里,看得出來沈將軍很不愿,做了一天袖箭,連面都沒一眼。
到了林中,士兵們知道郡主就算用袖箭也不可能中獵,早早做了準備,等郡主出一箭,便去抓來早就藏在草叢里的野兔,告訴郡主打著了。
為了避免郡主看見殘暴的場面再作嘔,士兵們提前打兔子的時候十分文雅,連都沒見。
郡主興高采烈,打了只野兔像打下了大燁的江山,豪萬丈地說要拿此生第一只獵犒賞全營。
等兔子烤好,卻發現這哪里夠分,只能給參與狩獵的幾個士兵分了些,自己留了一只兔。
剛好沈將軍經過篝火前,郡主才記起這袖箭是沈將軍做的,了他的份倒顯得還在為當年的事斤斤計較似的,便將到邊的兔送了出去。
沈將軍似乎很看不上這點不夠塞牙的,沒有去接,走到一旁烤起自己隨手打來的一頭鹿。
這麼大一頭鹿才真夠犒賞全營,郡主一邊碎碎念著鹿有什麼好吃的,一邊將手中寶貝的兔細嚼慢咽品味著吃掉。
最后沈將軍真沒分給郡主一塊鹿,被郡主瞪了兩眼,還冷哼著說:“公主不是說——鹿有什麼好吃的?”
整個使團里也就沈將軍敢這麼對郡主說話,郡主回到帳子,氣哼哼說下次自己也要打一頭鹿來。
那之后郡主便上了打獵。每逢行路歇腳都要帶上袖箭,招呼人馬出。
從野兔到野到野鹿,郡主百發百中的名號在使團里傳開了去。
當然知道真相,卻沒有告訴郡主,反正都是哄郡主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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