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書房，柳白翻看著老主簿拿來的小冊子。

他看得很仔細，幾乎每一行字，都要細細推敲一遍。

作為一個，在基層干了一輩子的下層員，他的人生閱歷，和那些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的人，完全不同。

這正是柳白所推崇的考察！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足足一個時辰之后，柳白才把小冊子合上。

他閉目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按照你的想法來，關中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果超市，經不住市場的沖擊，那麼必定會垮掉，你該如何收拾后場呢？”

老主簿呵呵一笑，滿臉都是有竹的表。

他坐在柳白的旁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柳白面前的茶碗。

柳白把茶碗推過去。

“剛剛沏好的。”

老主簿也不客氣，端起來，刮了刮茶葉沫子，小口的吸溜了一下，滿意的砸吧砸吧，這才開口。

“爺，您也是從小地方走出來的，想當年，老太爺還在世的時候，家里的生意并不算很大，足足二十七家商行，著咱家低頭，您是憑借一手翻云覆雨之，將那二十七家商行的生意吞并，當初的合縱連橫也無非如此了...”

他從柳白面前，把小冊子拿走，翻了幾頁，又展示給柳白看。

“關中的現狀，就是早已失去了核心的經濟地位，不瞞爺說，老朽也曾跟家里的孩子學習過一段時間書院的學問。”

“對于書院教授的政治經濟學，老朽極其推崇，如果只把關中，看一片普通的區域，那麼自然是要什麼有什麼！”

“完全可以復制幽州的場面，有鐵礦就開采，煉鐵再銷往大唐各地，可是關中不同，僅僅一座長安城，就吸盡了整個關中的，再有一千年，周圍的這些小縣也發展不起來！”

柳白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首都周圍的城市，只能承接那些，被拋棄掉的產業，他們是無法做到自主選擇的。

“你繼續說！”

老主簿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不過承接那些長安城不要的產業，也未必是什麼壞事，就好像當初的東市和西市，東市變了大唐市局，西市現在已經沒有多人去了，所有的貨都可以到超市中購買。”

“只有新周圍的騾馬市，還能勉強支撐，那麼，曾經西市的小商小販該如何生存？”

說到這兒，柳白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

“超市周圍也有上百家攤子，以最低的租金，租給當初西市的小商戶，至能讓他們有條活路。”

老主簿卻是搖了搖頭。

“爺您看待問題的角度，確實很廣泛，也擁有一顆仁慈的心，可是當初他們在西市做生意的時候，是一文錢租金都不用的！”

“這些錢全都轉嫁給了普通百姓，當初買一碗羊泡饃，是十三文錢，而現在至要二十文，這都是分攤的租金！”

柳白看向老主簿的目，變得有些異樣，他突然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經世之才！

別的不知道，至他的眼，要比別人卓越的多。

因為他更加關心底層百姓的生活！

這個世界上，人數多從來都不是優勢。

一張可以吃一斤糧，一百張就要吃一百斤糧。

人數多，意味著巨大的資消耗。

可是有一點，在封建王朝是永遠都無法更改的，那就是，失去了民心的王朝，必滅無疑！

這也是柳白，把老主簿提升為關中大掌柜的原因。

柳家的大掌柜們個個都是經世之才，可是，存在一個巨大的問題。

他們的眼界太高，高到，覆蓋整個大唐帝國的地步。

他們之中隨便拎出來一個人，當一個民部尚書綽綽有余，當宰相也不是不行，以他們的能力，完全可以把這個帝國，治理的井井有條。

可就是因為他們的眼高，才忽略了最底層百姓的。

柳家調了大批的產業，前往江南，以至于，關中的各行各業，都開始蕭條。

這種況，在涇縣尤為明顯，因為除了茶行業之外，涇縣已經不剩下什麼了。

經濟中心和政治中心，一向是重疊的，失去了經濟作用的首都，也就不再是首都了。

“老王，這就是爺我把你提拔上來的原因，關中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洶涌，如果不能出現一個人，改變關中的現狀，那麼就會形一場巨大的！”

“到那時候，連皇族都無法自保！”

老主簿瞇了瞇眼睛，又撣了撣袖子，說道：“爺，別的不敢說，老朽我這一輩子，都在最底層廝混，三教九流無所不通，不管是長安城還是涇縣，在底層的暗面，都有老朽的一席之地，這也是老朽，能當涇縣主簿足足三十年的原因！”

柳白看了一眼他的茶碗，起從旁邊的柜臺上提起熱水，給他續了一杯。

“給別人我不放心，也只有給你了。”

老主簿站起來，沖著柳白躬一禮。

“多謝爺！”

他已經明白，柳白即將賜予他極高的權柄！

這種權柄用得好，足以改變關中的現狀，若是用得不好，必定是天下大。

...

清晨的灑落大地，微風掃盡了昨日的霾。

又是一個好天氣！

柳白來到長安城正中心的超市，很難得，給家里挑選了一些生活用品。

新下的蛋，怎麼也要來上兩大箱，各種的香料滿滿的盛上一麻袋！

別人家都拿木耳當藥材，只有柳家喜歡木耳炒蛋。

在長安城的超市里，不僅僅只有普通的民生用品，還有一些，其他地方見不到的新鮮事。

比如說，從大食國運過來的銀盤子，花紋和大唐有著極其明顯的區別，顯得很雅致，講究些的人家，已經開始用這種銀盤子來盛放水果。

家里的床單被褥有些舊了，柳白大手一揮，買上一百多套，差點把超市里的庫存搬空了。

最后結賬的時候，十幾個小伙計跟在他后，每個人都推著一輛小推車，上邊是滿滿當當的貨。

超市的掌柜親自跑出來算賬，他把單據遞給柳白，笑嘻嘻的說道：“爺，承匯二百七十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