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0章死了

翌日，正是沈侯爺回到京城的日子。

一大早，宋綿綿就跟沈夫人等人在京城門口等著，冬天的風已經帶上了刺骨的涼意。

宋綿綿上披著披風，挽著沈夫人的手站在馬車邊。

遠遠的，一輛馬車緩緩駛來，兩人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滿是期待。

並不是他們未卜先知，過馬車門看到了裡面的人，而是一群人已經在這等了一早上。

看到的每個馬車都是這樣的表。

好在，這次真的是沈侯爺。

馬車在沈夫人和宋綿綿等人邊停下，沈夫人此刻全沒有往日的貴婦形象。

直接往馬車上沖，「侯爺，侯爺！」

沈夫人如此激，宋綿綿和謝淵對視一眼，站在一邊都有些不知該說什麼。

魚舒沒來城門口，而是在家裡準備，沈鈺年紀尚小，也沒來。

片刻，馬車裡傳來沈夫人的哭聲，低沉而抑，原本就是哭的子，這會兒看見沈侯爺，憋了許久的委屈再也忍不住。

雖然有些引人注目了。

但無論是宋綿綿還是沈侯爺，都沒有貿然打斷。

他們都知道沈夫人這段時間心力有多大，也就是沈侯爺沒回來，沈夫人才一直忍著，現在沈侯爺回來了。

沈夫人的緒也就發了，來的突然卻又有跡可循。

沈夫人結結實實的哭了一場，馬車才傳來沈侯爺略帶著沙啞的聲音，「囡囡，阿淵，回府吧。」

他沒面。

「是，爹。」宋綿綿立刻回答，和謝淵上了來時的馬車，兩輛馬車一併往沈家去。

沈家門口。

沈侯爺下車的時候眼睛還有些泛紅，可見剛才也被沈夫人的哭泣而勾起了傷心事。

至於沈夫人，則是快哭暈過去了，此刻下馬車時雙都發，宋綿綿忙上前扶著。

沈侯爺則是坐著一個簡易的椅。

他斷了一條，無法再行走了。

宋綿綿看著他，眼圈一下就紅了，出征不過三月的時間，沈侯爺兩鬢卻是白髮叢生。

他整個人削瘦了不止一圈，他的是理意義上的斷了，裳底下原屬於的位置，空了一塊。

不忍的別開眼，從嚨里出一個「爹」字。

「父親。」

「祖父。」

魚舒和沈鈺的聲音傳來，在兩人後，管家的手裡還推著看著就緻舒適的椅。

是宋綿綿提前人做的。

從謝淵裡得知，爹爹的傷勢嚴重，以後不能再兩條走去，便命人準備了這個。

這椅可以讓沈侯爺不必全仰仗旁人，他自己亦可以控制椅的前進後退。

沈侯爺這會兒才有時間看兒婿，又看看兒媳孫子，一時間心中慨萬千。

他早已是做祖父的人，卻還是跟著妻子一塊兒，掉眼淚，現在才覺不好意思。

小輩們見笑了。

「先進屋，進屋再說。」沈侯爺到底還是一家之主，勉強在府門門口維持住了面。

「侯爺。」沈夫人看著宋綿綿準備的椅，立刻說：「你試試這個，是囡囡特意為你準備的。」

沈夫人說著，又紅了眼眶。

沈侯爺都顧不上哀傷，忙不迭的點頭，被謝淵一手扶著坐過去，「好，好。」

他答應的很迅速，眼見眾人都紅了眼，他甚至還有心思玩笑，「不錯，很不錯，我家囡囡費心了。」

「哈哈哈，還是閨心。」沈侯爺努力說著釋然的話想讓眾人的心裡好些。

可他越是這樣，眾人的心裡反而越難。

心裡難，又不願意在沈侯爺面前表現出來，姿態愈發顯得彆扭。

沈侯爺是何等通聰慧的人？

他一眼就看出眾人的不對勁，直接道：「你們這都是什麼表？老子還沒死呢。」

話雖糙，卻很有用。

大家倒是沒在多思多慮，就是分明被傷害的人是沈侯爺，他們卻還要沈侯爺出聲安這一點多有些扯淡。

一行人進了屋。

宋綿綿在沈夫人的眼神鼓勵下，詳細介紹了這個椅，聽到可以自己控制，沈侯爺的眼睛亮了。

舒適度什麼的他並不在意。

但可以自己控制這一點，實在很吸引他。

他自由做主了一輩子，如今讓他獃獃坐在椅上等著被侍衛推著走……

簡直比殺了他還難。

雖然坐在椅上限制很高，但對他來說已經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發生這樣的事對他來說已經是很大的災難，他一開始自然是不能接。

但已經發生了兩個多月。

他只能把這件事放下，將那些事藏於心底，就算再不甘，再難過，生活也還要繼續不是？

他的母親妻子，兒子兒媳，兒婿，孫兒們，都在京城等著他，盼著他。

斷了一條。

就是斷了他的前程，斷了他的一條命。

如今他的這條命，屬於母親的兒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親。

唯獨不再屬於他自己。

儘管沈侯爺面上表現的雲淡風輕，甚至還能出言安他們。

但心裡的傷痛卻只有他自己清楚。

此刻沈侯爺看著椅的眼神，那眼睛才算是有了點活著的氣息。

這一路上，沈侯爺安沈夫人安的嗓子都有些嘶啞了。

此刻看向魚舒和沈鈺，道：「大康和阿辭大概還有半個月到家。」他揚起一個笑，「放心，他們都很好。」

魚舒在信中已經知道，但此刻聽沈侯爺說還是難掩激，福了福，「多謝父親。」

沈侯爺輕輕搖頭，說：「一路風塵僕僕，我先去沐浴。」

他說著，便縱著新椅往他和沈夫人的院子而去，後的侍衛想要推椅，被他制止。

只能默默的跟在邊。

沈夫人同樣亦步亦趨，自與沈侯爺相識到婚這麼多年，從沒見夫君這樣瘦過。

好似只剩下骨頭一般，看著就害怕。

看著幾人的背影，宋綿綿終是忍不住，背對著眾人了眼角的眼淚。

從前的沈侯爺從來都是意氣風發的，如今卻好似所有的傲骨都被折斷，雖是在笑著，那眼底卻是一團死寂。

那個征戰沙場的沈侯爺，死在了這次的戰場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