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傾羨地嘆了口氣道：「大小姐真是好福氣，我當初嫁給夫君的時候竟只得用了一匹素花緞。」

蘭嬤嬤忍不住黑了臉，大夫人這是什麼意思？是說當初南宮家虧待了？雖然鄭氏在準備婚禮的時候確實是不怎麼上心，但是還要拉攏南宮緒，還要裝賢惠人，所以南宮緒的婚禮其實還算過得去。至於嫁，從來都是姑娘家裏自己準備的，長平公主送這是公主自己高興送的，可沒聽說哪家姑娘還非得要夫家送綢緞做嫁的。

南宮墨淡淡一笑，只當沒聽出林氏的言外之意，只是轉過臉看向站在一邊的小姑娘問道：「這位姑娘是？」

林氏眼底閃過一不悅，勉強笑道：「這是我娘家的小妹子，月蘭。蘭兒，這是你姐夫的妹妹，墨兒。」

那林月蘭顯然比林氏要會做人的多，朝著南宮墨微微一福淺笑道：「見過墨兒姐姐。」

南宮墨嫣然一笑道：「原來是大嫂的妹妹，林姑娘請坐。」

林月蘭稱呼南宮墨姐姐，南宮墨卻稱呼林月蘭林姑娘，其中的疏離林氏自然不會聽不出來。原本就有些僵地臉更加難看了。還是林月蘭看著不對，才拉了一把兩人在一邊坐了下來。坐在旁邊的南宮墨看了只想捂臉，真不討厭有心計有私心的人，這世上的人誰能沒有一點私心？太過單蠢的人反倒才會活不久。但是林氏這種私心重卻沒心計的人就讓人有些難以接了。聰明人哪怕心裏想得再多，至表面上也會懂得掩蓋一些的，但是林氏這種小心思明晃晃寫在臉上還以為別人都不知道，偏偏你還不好意思拆穿。

兩人剛剛落座，知書已經端著茶水過來送到了兩人的手邊方才退下。南宮墨淡淡微笑道：「林老爺壽辰，我也不曾前去，還請大嫂見諒。」

林氏有些訕訕地笑道：「怎麼會？我知道妹妹很忙。」事實是本就沒有給過南宮墨帖子，私心裏也不希這個小姑子去林家。

南宮墨點點頭，看看坐在旁邊的林月蘭，好奇道：「林姑娘這是來探大嫂的麼？大嫂平日裏也不怎麼出門，林姑娘經常來陪大嫂說說話也是好的。」林氏和林月蘭對視一眼，臉上有一閃而過的尷尬。南宮墨將兩人的神看在眼裏，微微垂眸喝了一口杯中的清茶。揮揮手讓人先將桌上的綢緞拿下去收起來。

林氏的目落在綢緞上好一會兒才慢慢移開，看著南宮墨慢吞吞地道：「妹妹，是這樣的。我想著…你剛剛從丹回來，金陵城裏許多事也都是不懂的，將來一個人嫁進靖江郡王府也是孤單。不如…不如就將月蘭帶過去吧。」旁邊林月蘭有些地低下了頭。

南宮墨眼神一凝，垂下了眼眸平靜地道：「大嫂說的是什麼意思？我有些不明白。」

林氏皺眉，道：「咱們是國公府，妹妹嫁的也是郡王府，該有的排場自然也不能。妹妹帶著做個妾媵就是了，這也是為妹妹的面子，將來在郡王府里，也好給妹妹做個幫手。」

南宮墨差點樂了，林氏為了倒是煞費心思。要是能將這些心思都用到跟鄭氏鬥上面，只怕現在這楚國公府里也早就不是鄭氏一人獨大了。

南宮墨不說話，林氏有些不安，抬起頭來道：「妹妹是怎麼想的？」

南宮墨合上杯蓋，將茶杯放回桌上，淡然道：「大嫂，如今金陵城中可沒有哪家閨秀出門還帶著姐妹陪嫁的。何況…還是大嫂家的姐妹。」目慢慢從林月蘭臉上劃過，林月蘭早就得滿臉通紅，低下頭不敢說話了。世家子出嫁時帶著庶出姐妹或者堂表姐妹陪嫁作為妾媵不是沒有，但是那是早在千年之前這個規矩就已經被廢了。在看來林氏是看書看傻了，當真以為隨便讀了幾本書就能夠拿書里的東西來磋磨別人了？別說沒打算給衛君陌準備什麼侍妾，就算真的磕壞了腦子有這個打算，也絕不會用跟自己沾親帶故的人。

林氏連忙道：「們怎麼比得上妹妹，妹妹，大嫂是為了你好……。」

南宮墨平靜地打斷的話，道：「當初大嫂出嫁怎麼不帶兩個姐妹給我大哥做妾媵？我看著…大哥院子裏還缺兩個人，也好幫著大嫂管管勵勤院的事。」

「妹妹！」林氏頓時臉難看起來，咬牙道：「妹妹，你一個姑娘家管兄長院裏的事，像什麼樣子？」

「己所不勿施於人，大嫂，你總該明白吧。」南宮墨悠悠道。

林氏側首看了林月蘭一眼，眼底有些怨恨。其實還真不是願意讓林月蘭跟著南宮墨去靖江郡王府的。這個主意是娘出的，推拒不得只能帶著林月蘭來讓南宮墨看看了。林家出了這樣一個楚國公府的兒媳婦兒就已經讓他們家很是重視了。如果林月蘭了靖江郡王府得了衛世子的寵…這絕不是林氏願意看到的事，很清楚林月蘭跟自己不一樣，從小就是林月蘭的子更加能討人喜歡一些。到時候爹娘肯定會忘了自己更加看重林月蘭這個小兒。

雖然不願意，但是這樣被南宮墨毫不留的拒絕林氏還是有些下不來臺的。想起鄭氏跟自己說的話，林氏臉上竟是難得的強了起來，咬牙道：「妹妹，母親去世的早，我是你嫂子自然是要為你打算的。你年輕不懂事兒，聽大嫂的準沒有錯。」

想拿大嫂的份？南宮墨有些驚訝地抬眼看向林氏。是從一開始就對林氏太客氣了所以也真拿自己當一回事兒了麼？連南宮緒都很有自知之明的不管的事，林氏是哪兒來的信心覺得能管的事兒？

蘭嬤嬤有些聽不下去了，上前一步道：「大夫人，姐妹陪嫁乃是舊俗，千年之前就已經沒落。雖然陪嫁的姑娘多事庶偏房，但是到底也都是自家姑娘脈，未必不能嫁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做正室。這是家族惜姑娘的意思，這年頭，有那個稍微有些面的人家會讓自家的姑娘去做那陪嫁的侍妾？」所為妾媵，說得難聽點就是嫡出姑娘出嫁的時候的一件嫁妝，只不過這個嫁妝是會的罷了。有庶出的姑娘就有庶出的公子，有志氣的姑娘誰喜歡去給人做妾？有志氣的人家又有誰樂意將自家姑娘上趕著送去做妾？哪怕是個庶！

聞言，林氏臉一變，冷聲道：「放肆！我跟大小姐說話，你一個做奴才的什麼？！」

蘭嬤嬤臉也難看起來了，從小跟孟氏一起長大，一直到孟氏過世，名為主僕實則可算是同姐妹了。因為孟氏待好，孟氏的三個子待也極為有禮，這麼多年還沒有誰對如此無禮過。特別是這個人還是大公子的妻子，別人也就罷了，但是林氏哪怕就是看在過世的婆婆的面上也該對蘭嬤嬤客氣幾分，由此可見林氏心中只怕也沒有孟氏的什麼地位。

「！」南宮墨一掌拍在桌面上，神冷肅地盯著林氏沉聲道：「大嫂！蘭嬤嬤是母親邊的人。」

林氏一哽，有些恨恨地瞪了蘭嬤嬤一眼道：「妹妹，大嫂是為了你好。這老奴…你別聽這老奴的挑撥……」

南宮墨道：「大嫂想說的我都知道了，如果沒事就先回去吧。」

「那…月蘭的事？」林氏問道。

南宮墨皺眉道：「我說過了，無論是南宮家還是孟家，都沒有這個規矩。這位林姑娘若是來陪大嫂的就多住幾天，若是為了其他什麼事，還是早些送回去吧。」

南宮墨越是這樣毫不留的拒絕，林氏心中越是不得勁兒，彷彿是著了魔一般渾然忘了自己原本並不願讓林月蘭陪嫁，一門心思的非要將人塞給南宮墨。抬頭著南宮墨，林氏道：「妹妹，我是你大嫂。長嫂如母，論理你的嫁妝也該我打理。如今只是給你添個人而已，你也如此不給大嫂面子麼？」

南宮墨不耐煩地一揮袖，朝站在門口的知書使了個眼，知書點點頭不著痕跡的退了下去。

大廳里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凝重起來，林月蘭坐在旁邊有些尷尬地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雖然也羨慕靖江郡王府的富貴，哪怕是跟著去做個妾也好過嫁給一般的人家或者貧寒學子做正房，但是到底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家臉皮也沒有那麼厚，只得任由母親和姐姐持。原本以為是極為簡單的一件事，沒想到卻被南宮墨毫不留的拒絕，林月蘭心中也跟著著急了起來。

「墨兒姐姐。」忍了一會兒，林月蘭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我…我不求去做衛世子的妾室，哪怕是跟著去做個丫頭我是甘願的。我今兒跟著大姐過來了，若是回去…我…我也沒法活了，還求墨兒姐姐憐憫。」

看著眼前的淚眼朦朧的模樣，南宮墨在心中冷笑，這是拿自己的命要挾？饒有興緻地挑了挑秀眉，南宮墨問道：「你當真願意跟著去做個陪嫁丫頭？」

林月蘭以為事有了轉圜，連忙點頭。南宮墨冷笑道：「我這裏的規矩你大概不清楚，我邊這幾個丫頭將來都是要帶去靖江郡王府的。事先我也跟們說清楚了，規規矩矩的做事將來自然會有一門好婚事，我也會出嫁妝。但是如果生出什麼爬床的小心思，想要背主的話…鳴琴，我是怎麼說的？」

鳴琴上前一步，盯著林月蘭慢悠悠地道：「打死！」

林月蘭心中一驚恐地著南宮墨。南宮墨靠著椅子悠閑地道：「沒錯，旁的什麼人我不管也管不著。但是我邊的人我已經給過們機會，若是還想要背主的，那就只有死路一條。」現在可不是什麼殺人犯法的法治時代，背主的奴才打死都是多餘的。更何況是南宮墨這種法治時代還要一門心思殺人的人呢，指跟聖母一樣的原諒邊的人的背叛，還不如自己早些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乾脆。

「這樣，你還要跟著我坐陪嫁丫頭麼？」南宮墨含笑問道。

當然不要！若真是這樣這輩子還有什麼指？

到底是個小姑娘，不過是一番話就被嚇得臉發白再也不敢多看南宮墨一眼。

「這是怎麼了？」南宮緒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林氏臉一變差點站了起來。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強自己鎮定了下來，抬頭看向門口。南宮緒顯然是剛剛從外面回來，臉冷淡劍眉微蹙，掃了一眼林氏和旁邊臉發白的林月蘭，眉頭鎖得更了。

「你在墨兒這裏做什麼？」南宮緒淡然問道。前幾日寄暢園忙得不行，林氏要回娘家。如今不忙了反倒是帶著人過來了。南宮緒對於這個妻子並沒有什麼，也知道沒什麼手段能力，所以唯一的要求就是別給自己添堵就可以了。若是如此還做不到……

林氏了手中的綉帕，顯然是有些張，「夫君你回來了？我…我跟月蘭來跟陪妹妹說說話。」

南宮緒眼神一冷，「說實話！說話說這個樣子？」那林月蘭眼睛通紅臉發白，只差就沒發抖了。

林氏心中一跳，乾笑道：「沒…沒什麼…」在南宮緒毫無緒地目注視下，終於還是不得不吐實，將娘家母親的打算小聲的說了一遍，越往後，聲音遍越小了。南宮緒聽完，並沒有什麼反應。而是看向南宮墨溫聲道：「墨兒，今天的事是你大嫂做的不對，我立刻就讓人將林月蘭送回林家去。」

「夫君？！」

「姐夫？！」

林氏姐妹齊聲道，南宮緒本不理會他們，只是道：「你安心準備嫁妝便是了，要帶什麼人也自己決定，確定好了就將名單給你二哥，大哥會跟父親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