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襄便道:“世子,就到這里吧。”
謝蘅停住了腳步,但沒有回頭的意思。
他四下了眼,將目放在了離瀑布很近的一塊大石頭上,柳襄順著他的視線去,暗道不好,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阻止,謝蘅便先出了聲:“我想去那里。”
謝蘅說這話時轉頭看著,語氣平和到甚至有幾分溫。
柳襄一肚子拒絕的話頓時就咽了回去。
不能怪沒出息,試問誰能對著這張臉,這樣的語氣說出拒絕的話?
柳襄垂目看了眼手中的斗篷,心一橫:“行。”
“得罪了。”
柳襄手攬住謝蘅,提氣一躍而起,足尖點在木柵欄上,飛向那塊兩人高的大石。
喬祐年宋長策剛轉過彎就看到這一幕。
巨大的瀑布在那一雙人影的襯托下仿若了背景。
“不是,瘋了嗎,他自己的子自己不知道,離那麼近淋了水了風寒又得好一陣折騰!”喬祐年怔愣過后,氣道。
宋長策的視線則停留在了柳襄手中的斗篷上。
原來是給謝蘅準備的。
落到石塊上,確定謝蘅坐穩后,柳襄才展開斗篷披在他肩上,然后挨著他坐下。
不得不說,這地確實是極好的觀景點。
謝蘅微微一怔,偏頭看了眼紅斗篷。
原來是給他帶的。
但……
“柳襄。”
柳襄正欣賞著景,加上瀑布聲大,只約聽見他好像了,遂轉頭道:“怎麼了?”
謝蘅著斗篷:“……這是孩子穿的。”
柳襄見他要取下來,忙一把按住他的手,解釋道:“我也沒有男子穿的斗篷啊。”
手背上突然傳來一陣溫熱,讓謝蘅不由一怔。
“此極涼,世子還是要注意些,萬一染了風寒就不好了。”
柳襄怕他取下來,干脆傾過去給他系上,且為了防止謝蘅解開,打的是軍中特有的結:“世子放心,這里沒人看見,待會兒出去便取下來。”
溫熱驀地散去,手背愈顯冰涼。
謝蘅垂目看著被打了個他看不懂的結,不得不放棄解開的念頭。
真是……
不可理喻!
哪有強迫男子穿孩子斗篷的。
“世子你看,那里有條魚。”
謝蘅還沒來得及發作,柳襄便歡喜的指著下方潭水中道。
謝蘅順著的手指去。
果然見譚中有魚游過。
不同于池中觀賞的錦鯉,它并不漂亮,但似乎格外的活潑自由。
他突然,就想吃魚了。
最好是加麻加辣,他吃不吃得不重要,主要是見不得它這麼歡快。
而經過這麼一打岔,謝蘅就忘了斗篷這事。
遠遠地,喬祐年若有所思的看著這一幕。
心中突然升起一怪異的覺。
不應該啊,他一直覺得昭昭表妹和宋長策才是最相配的,可眼下怎麼瞧著……
喬祐年猛地晃了晃腦袋。
不不不,昭昭表妹跟誰配都不會跟這個小氣鬼配!
昭昭表妹對他多有關照,只是為了顧全大局。
畢竟這小氣鬼若了風寒,會耽擱他們的行程。
突然,喬祐年猛地想到了什麼,飛快看向側的宋長策。
他該不會吃醋……
這個念頭還未落下就被掐斷了。
因為宋策正盯著潭水里的魚在發呆,全然不像吃醋的樣子。
喬祐年:“……”
這是還沒開竅呢,還是對昭昭表妹當真沒有那方面的意思。
而他卻不知是因他的耳力不比宋長策,宋長策聽見了柳襄那句譚中有魚,而他只聽到了瀑布的聲音。
柳襄渾然不知謝蘅對譚中的魚起了殺心,看了半晌后,突然想起什麼,便問道:“對了世子,陛下這次為何會派我們去溯?”
譚中的魚好似到生命到了威脅,往深水中一鉆,頓時不見了蹤影。
謝蘅這才挪開目,道:“我求的。”
柳襄一怔,而后想想倒也是。
陛下向來對謝蘅恩寵有加,明知他羸弱,不該會派他遠行才是,若是他自己求來的,倒也說的通了。
“為何?”
謝蘅下微仰:“出來看看,不虛此行。”
柳襄又是一怔。
不知是不是錯覺,竟從他這話中聽出了些傷。
“待將來世子子好些,有的是機會,也不急于這一時。”
謝蘅眼瞼微垂。
父王總是這麼告訴他的,他也曾抱有過希冀,直到一年前他才明白,他的子不會再更好了,即便有各種名貴藥材養著,也會一日不會一日。
一年前,父王生辰那天,他揣著禮不讓下人稟報,尋到父王的書房。
‘雪山神醫還沒有下落嗎’
‘回王爺,已經用了所有能用的人力,皆無神醫行蹤’
‘若是……尋不到神醫蹤跡,蘅兒……還能撐多久?’
‘最好的況,也不過而立’
“世子?”
耳邊清脆的聲音拉回了謝蘅的思緒,他偏過頭就對上那雙明亮的黑眸,仿若在灰暗中炸開的一朵絢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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