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要將這些人各安其位也并非一樁易事。
陛下前兩日偶風寒,便將此事給了東宮,各部折子便陸續飛到了太子案前。
侍木槿已好幾次抬眸打量太子,始終見太子眉頭鎖,卻又不敢出聲打擾,只默默地給太子磨墨,換茶。
不知過了多久,謝邵才放下折子,著虛空似在沉思。
木槿這時才上前,恭聲道:“殿下已久坐近一日了,不如先用點茶點,到外頭去散散心?”
謝邵抬手了眉心,道:“不必。”
有幾位置至關重要,必須得盡快定下來。
木槿頓了頓,又道:“今日世子進宮給陛下請安了。”
謝邵一愣:“阿蘅進宮了?”
當朝不止一位世子,但稱呼侯府國公府的世子前面都會加上姓,單獨稱呼世子的,只有謝蘅。
木槿頷首:“是,已經有一個時辰了。”
謝邵遂放下折子,起:“去金鑾殿。”
木槿剛應下,卻見謝邵又坐了回去。
他愣了愣后,試探道:“殿下?”
謝邵若有所思片刻后,道:“不去了。”
木槿還要再說什麼,便聽謝邵又道:“阿蘅近年來鮮進宮,此番給父皇請安,還是不去打擾了。”
木槿忙道:“可二皇子已經過去了。”
謝邵眉頭微微皺了皺,半晌后問道:“貴妃呢?”
木槿不明白謝邵為何突然問起貴妃,但還是如實道:“貴妃也在金鑾殿。”
謝邵手指輕輕點著書案,而后垂首拿起一本折子繼續翻閱:“知道了。”
木槿便知這是不會再過去了,遂不再吭聲,默默上前伺候著筆墨。
謝邵低頭看著折子再次陷了沉思。
三司空缺甚多,阮黨連續幾人上書,舉薦明王府世子。
-
從金鑾殿出來,謝蘅與謝澹并肩往二皇子宮中走去,走出很長一段路,謝蘅停住腳步,輕輕抬手。
二人后的侍皆朝后退去,侍衛則把守四方,不讓人靠近。
待四下無人,謝蘅才淡淡看向謝澹:“貴妃想讓你娶阮家。”
方才雖未明說,但阮貴妃在陛下跟前提了幾次阮家長,意思已經顯而易見。
謝澹沉沉嗯了聲。
謝蘅看他半晌,輕笑道:“阮青姝送回祖宅,阮家適齡子只有阮青嫣,年歲倒是與喬月姝差不多。”
謝澹負在后的手驀地攥,猛地看向謝蘅。
謝蘅笑容不減:“你那日那架勢,你以為你能瞞過誰?”
謝澹怔了怔后,別過頭去,不作聲了。
謝蘅被他氣笑了,懶得再跟他繞彎子,沒好氣的踢了踢他的腳:“真是一子打不出一個屁!你便直說,你娶不娶!”
“不娶。”
謝澹這回答的倒是快。
謝蘅冷眉等著他下一句,等了半天卻不見靜,氣的狠狠剜了他一眼。
“你說不娶便不娶?你就不怕貴妃哪天求下一道賜婚圣旨砸來?且你可別忘了,喬家不宮,就算你能拖著婚事,也永遠不會得償所愿,我看你不如早些歇了心思!”
謝澹臉愈發郁沉。
許久后,他才沉聲道:“我從未奢。”
謝蘅一愣。
也是,他若真有那心思,不該瞞的這麼好。
“你……”
謝蘅本想問句為什麼,但話到邊又咽了回去,而后淡淡道:“既然從未奢,就離遠些,那丫頭蠢,沒你這麼好的定力。”
國公府那事,喬月姝只知道是柳襄救下的,從頭到尾都不知謝澹。
“嗯。”謝澹。
之后二人又陷一陣沉默。
謝蘅忍不住又踢了踢他:“你是鋸了的葫蘆嗎?”
“貴妃你出來送我是什麼意思你不明白?”
謝澹看著他,幾番言又止后,才神復雜道:“你曾說,你不愿意朝。”
謝蘅冷哼了聲,并翻了個白眼兒。
他不想朝就能不?
太子那邊剛得了個喬太傅,這邊接著就給了他一道旨,陛下這水端的實在是穩!
兩個兒子倒是誰也不吃虧。
不過,他可不是好拿的子,既然這朝非要,那就誰也別想好過。
“我可以幫你,但三司不可能。”謝蘅抱臂朝謝澹道。
謝澹一怔:“為何?”
“進三司麻煩,我弱做不來。”謝蘅說罷,便腳尖一轉,道:“今夜子時前,把得罪過你的列一份名單給我,過時不候。”
謝澹看著他的背影眉頭蹙。
他是想問他為何要幫他。
謝蘅一路直往東宮而去。
侍木槿向謝蘅行禮的聲音傳來時,謝邵手中朱筆剛落下一橫。
他一抬眸,謝蘅就已經大搖大擺的進了書房。
在多年前太子便下過令,謝蘅進東宮任何地方都不必通傳。
但這十三年間,這是謝蘅第一次踏進東宮。
“阿蘅來了。”
謝邵怔愣過后放下筆正要起,謝蘅就已經風風火火的闖到了案前,并探頭往他將要批的奏折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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