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寧,你忘了是誰在花園一而再再而三糾纏?朕都不想見你了,你卻非要在順貞門等?五日十日的等,咱們倆到底是誰強迫誰?”
思緒猛地被他拉回當初相見,寧的心仿佛被他破開一道口子,淋淋的,讓招架不住。曾經那麼不顧一切喜歡過他,過他,可他呢,連個名分都舍不得,只當是茶余飯后的藉。
淚已然在眼眶打轉,卻生生吞下去,目別去塌角,綿綿無力地回,“那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裴浚脾氣上來了,將一把拽起來,摁在塌角,發髻蓬松了,玉簪歪去一角,可這毫不影響的,烏黑的濃發跟綢緞似的鋪滿肩頭后背,攏住那張足可傾城的臉,妖冶勾人。
寧咬著,雙目仿佛被水洗過,烏黑發亮,倔強又委屈著他,沒有說話。
他胡攪蠻纏,說不過他。
“你說,哪兒不一樣。”他雙目泛紅,瞳仁深藏著一不易察覺的掙扎。
他也舍不得兇,卻又著實被氣得不輕。
跟著他回宮,舒舒服服做他的妃子,好吃好喝供著,寵著不好?
非要渾長刺,扎得他心都疼。
寧抱著膝蓋,雙目低垂,神灰敗有如破罐子破摔,“若是因為當初的事,臣跟您賠罪,是臣不對,可后來的一年多,臣盡心盡力服侍過您,咱們....也算兩清了...”
“兩清?”裴浚給氣笑了,寬掌覆上下顎迫著抬眸看向他,那雙深眸雪亮如冰,
“李寧,是你招惹朕在先,兩不兩清,可不是你說了算。”
他就是這麼強橫又囂張。
寧素日子和,最不喜蠻不講理之人,如果這個人是當今皇帝,那簡直便是人間災難。
清凌凌的眸子瞪過去,口而出,“是您親口下旨,讓臣有多遠滾多遠,如今您又尋臣作甚!”
并不想他的短,實在忍不住。
可裴浚也有臉皮厚的時候,他反而笑了,笑起來,眉眼有那麼一瞬的驚艷,就像是不可一世的浪公子,單手搭在膝蓋,滿臉認栽,
“是,朕后悔了,朕現在就要你。”
見終于褪去逆來順的偽裝,裴浚渾舒坦,
“李寧,你還是這樣張牙舞爪的樣子好看。”
寧耐心被他徹底磨沒了,瞧他這懶懶散散的神,就仿佛是他砧板的魚,逃不出他手掌心,非要逃。
寧扶著踏沿要下榻,裴浚抬手將人給抱回來,非要坐在他上。
姑娘眼給氣紅了,眼尾銳利跟惹急了兔子,干脆將領口差點被他剝落的紐扣給扯開,出一截皓如凝脂的肩骨,冰泠泠道,
“陛下不就是惦記著臣的子嗎,臣給您便是,大不了再喝一碗避子湯。”
前一句已然勾起了裴浚的怒火,避子湯三字更是赤鍋里滾油,準地中了裴浚的痛,原先還一副言笑晏晏的男人,瞬間換了一副臉,他只覺巖漿般的怒火蓋過眉心,極致的辱涌上心頭。
裴浚面如沉鐵,猛地起塌往后轉過,高大的背影如山峰矗立在窗口,抬起手冷冷往外指著。
讓走。
“避子湯”三字簡直了他不可的逆鱗。
他心心念念對好,卻背著他吃避子丸。
他是有病,才會一再放下段來尋。
寧咬牙裹好裳,頭也不回沖出閣樓。
第60章
商會很好地打響了寧的名氣,人人皆知夷學館有一位會夷語的夫子。
有人想特聘去府上做西席,有人想雇傭寧專職給他家商鋪做翻譯,如此種種,皆被寧拒絕,就連禮部侍郎何楚生也追出來,說是在禮部給寧掛個頭銜,往后禮部有差事,寧要幫襯,每年給些粳米俸祿,這對夷學館來說也是揚名氣的事兒,寧高興答應了。
商會這次臉,讓接了更多的大單子,還真有些忙不過來,大有昏天暗地的覺。
只能請烏先生幫忙,一日休沐回府,抱了一大摞簿冊到烏先生的學堂,要他幫忙譯注。
沒想烏先生滿口應下。
“先生,我還以為您不樂意干這些營生呢。”寧笑盈盈問他。
烏先生在眼里素來極有風骨,也很有氣節,不為黃白之折腰。
哪知烏先生卻是搖頭道,“哪里,為師是沒有你這般機靈,沒想到通過這種法子掙銀錢,這不,得多虧了我們寧,先生往后吃穿不愁了。”
寧猜到他是為了哄才說好聽的話,笑道,“您當然不愁吃穿,等您老了,寧會養您的。”寧心里拿烏先生做長輩,如今鋪子生意越來越好,現在的進帳遠不是過去能比,有底氣說這樣的話。
烏先生聞言面頰微微有些不自在,很快又笑若春風,“好,寧出息了。”
轉瞬不知想起什麼,他溫和地抬起眼,定定看著,略帶嚴肅,
“寧啊,不要把什麼事都往自己上扛,你還小,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多想想自己個兒,喜歡吃什麼就吃什麼,喜歡穿什麼就穿什麼,別苦了自個兒,別人的事,都與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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