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道,“這就好笑了,嫡姐與永寧侯府結親時辦的席面,也都是由自個兒出錢?”
柳氏嚨一哽,有些理屈,繃著臉朝李巍使眼,示意他應付。
李巍輕咳一聲,與寧解釋,
“寧啊,自你爹爹我被貶,家中境遇大不如前,以前你母親替你收的銀子著實被爹爹挪用了,你可記得上回你從我手里拿走的四十兩銀子?那不就是你的月例?”
寧便掰起手指跟他算,“嫡姐一月份例二兩,我一兩,十年過去,總共也該有一百二十兩銀子,即便那四十兩算我的,那您也該補我八十兩銀子。”
李巍頭皮一炸,“你爹我一年俸祿不過三四十兩,你讓我去哪里給你弄八十兩銀子。”
寧反駁,“您的俸祿是不多,可這些年來您也從來不靠俸祿活著。”
李巍氣得臉一板,“李寧,你就非要鬧得家里不安生?”
寧也皮笑不笑,“您生了我,卻不養我,是何道理?既然不拿我當人看,您干脆寫一份親絕書與我,我與您恩斷義絕,從此自立門戶。”
寧今日打定主意,要麼給錢,要麼走人,總該得一好。
李巍一聽這話,鼻子都給氣歪了,霍然起,“你敢!”
寧也跟著起,從容一笑,“爹爹,兒如今可是被皇宮驅逐出宮的人,上背著誅九族的大罪,活一日算一日,還有什麼不敢的!”
李巍給噎個半死不活,“你這是非要氣死我....”他著氣眼神直往柳氏覷,如今的寧就是個小祖宗,打不得罵不得,還得供著。
柳氏卻不想接這爛攤子,一手拉著兒,一手扯起兒子,轉就離開了,總歸李家的財權都握在手里,李巍想拿銀子給寧也是沒門。
李巍見妻子離開,自個兒也轉大步往前院書房走,李巍前腳進書房,寧后腳跟了進去。
寧也不說話,就杵在他案前。
李巍給氣的沒脾氣了,指著窗邊炕上道,“祖宗,你消停些吧。”
寧依言坐下。
李巍看著天真爛漫的小兒,心緒萬千,下語氣說好話,“你母親正在替你張羅婚事,你出嫁得要嫁妝銀子不是?家里委屈不了你,你如今就好生當你的夫子,等親事說好,你安安分分嫁過去,一輩子圖個安穩可好?”
寧也不跟他斗氣了,以防他真給惹回什麼男人,回頭平白生事,遂語氣平靜回,
“爹爹,不瞞你說,兒早被陛下臨幸了...”
李巍聞言腦門如同炸開一道雷,
“什麼!”他踉蹌起,飛快沖至寧跟前,上上下下打量,眼珠子險些要出來,
“你沒糊弄爹爹?可確有此事?”
寧一陣憤,起道,“這種事兒能騙你?”
“那你怎麼出了宮?陛下為何不曾給你封妃?”李巍眼神發。
寧輕輕瞥著他,慢聲道,“兒服了避子丸,怒陛下,被逐出宮。”
“避子丸”三字,從李巍腦門頂刮過,他眼前一黑,子往后一個踉蹌,徹底栽倒在地,
“你...你...”
這何止是殺頭的死罪,簡直是誅九族的大罪。
兒可真沒糊弄他。
就這句就跟要了他命似的,李巍秧秧躺在地上,只有出的氣沒進的氣了。
他目空著前方,有一種大難臨頭的絕。
寧倒是耐心將他攙起,將人擱在圈椅里,隨后俏生生問他,
“爹,那現在能給銀子了嗎?”
李巍這會兒撞墻的心思都有,現在看兒就跟看一尊隨時能點燃的炮火,而這尊炮火頃刻能要了他的命。
都沒功夫去計較為何要服用避子丸,李巍強撐著起,慢騰騰至書架后,從暗壁掏出一個匣子,往桌案一扔,有氣無力指了指,
“這是爹爹抹下的私房銀子,總共有兩百兩,足夠彌補你這些年的月例了。”
寧打開匣子,一張張銀票數過去,總共有二百三十兩銀子,當年母親過世,手里留了些余錢被李巍拿走,再合計這些年的月例,虧是虧了一些,也大差不差了。
寧留下十兩銀票給他,
“那剩下的兒便拿走了。”
寧瀟灑地轉過。
獨留李巍一人頹然陷在圈椅里。
他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這般懊悔,懊悔當初不該送李寧宮。
若讓安安分分嫁去永寧侯府,如今他該是永寧侯府的親家,在京城都能抬頭做人了。
眼下卻是不蝕把米,落了個敗名裂的下場,
又怪誰呢?
可見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老天爺這是在懲罰他呢。
往后積些德,求死得不要那麼難看。
撐著這口氣,李巍回了后院,見柳氏母二人不知在商議什麼,也不管青紅皂白,進去一頓喝罵,斥責柳氏教無方,
“你又攛掇著英兒做什麼壞事?如今丟了永寧侯府的婚事,正是要低調為人之時,你做母親的好歹規勸,本分為人,往后也好尋個面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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