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2章 朕也難

連日來的沙塵暴終於停息，但呼嘯的西風也帶走了漠北最後一暖意。

草原上進深秋時節，放眼去，盡是一片枯黃。白天時有大太照著還好些，到了晚上就溫度驟降，早晨一看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全都罩上了一層霜。

朝躍上天空，為滿地白霜鍍上了一層金，群結隊的黃羊，開始抓時間覓食，它們要為即將到來的嚴冬儲存足夠的脂肪。

大雁也排‘人’字形，悠然飛過碧藍的天空，去溫暖的南方越冬。好一派絕的草原深秋景。

正在低頭吃草的羊群忽然到地面微微，它們齊刷刷抬起頭來，向東面。旋即便朝相反的方向奔逃而去。

不一會兒，聲越來越明顯，原來是大隊的騎兵踏碎嚴霜，高速奔行而來。

待到那隊騎兵距離更近了，便能看清楚原來他們是朱棣和平安率領的八千將士。

轉眼間，他們渡河追擊了整整五天，每天奔行至兩百裡，已經追到了千裡之外！

途中他們追上過元主兩次，但都被斷後的怯薛軍給拚命攔住了，結果都功虧一簣，還是讓北元皇帝從指間溜走了。

當然也不能不承認，北元皇帝實在太會逃跑了。

從元順帝開始，他們就一直在逃命。無數次的逃跑，練就了他們爐火純青的……逃跑本事，祖傳技能了屬於是。

結果這一天從早追到晚，依然沒有追上。

眼看天已黑，戰馬疲憊不堪。朱棣隻好下令停下來休息。

將士們趕就地扎營，然後割草喂馬，燒水做飯。

“他媽的，咱們已經追出多遠了？”平安著僵的屁蛋子道：“老子的腚都顛麻了。”

朱棣一邊嚼著馬干，一邊在地圖上比劃道：“從咱們過克魯倫河時算起，一千二百裡；要是從小龍山開始追擊算起，就是一千八百裡。”

“艸……”這下不平安，眾將也跟著一起了口。“狗日的北元皇帝屬狗的嗎，也太能逃了吧？！”

“是啊，本王也沒想到能追出這麼遠。”朱棣也是服氣了：“現在才知道，為什麼表哥和嶽父，每次都讓北元皇帝逃掉了。不是他們不努力，實在是狗日的太能跑了。”

“這是把本事都加在逃跑上了。”譚淵苦笑問道：“咱們還能抓的住他們嗎？”

“能！”朱棣卻斬釘截鐵道：“這裡距離哈拉和林還有八百裡，我們還能再追上他們兩次。第一次追上，我們乾掉了他一千人；第二次追上，我們又乾掉了他們一千人；下一次就能把他的護衛全都乾掉了，等到最後一次，看誰還能替他阻擋！”

“他們是投奔右丞相咬住的，咬住這會兒八已經接到信了，說不定會帶人接應他的。”張玉日常提醒道。

“那咬住也沒多人，北元剩下的都是一群土瓦狗了，不足為懼！”朱棣狠狠咬一口熏馬，面目猙獰道：“都已經追出這麼遠了，不可能空著手回去，追到天邊也要抓住狗日的古思帖木兒！”

“嗯！”平安重重點頭，也咬牙切齒道：“抓不住元朝皇帝，這輩子到死都會憾的！”

譚淵薛祿等將領同樣上頭道：“說得對，必須追到死，就得一直追下去！”

就連將士們也大呼小打呼哨，紛紛表示讚同。

看的張玉直搖頭，心說這幫人都他媽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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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古思帖木兒的日子其實更不好過。

跟整日騎馬打仗的朱棣等人不同，他可是養尊優，到哪都是坐車輦的。現在為了逃命，已經連續騎了八天的馬，把他的大側磨得模糊，椎間盤也突出了。每天上馬下馬都得靠侍衛攙扶才行。

他兒子天保奴也一樣，所以到了晚上宿營的時候，爺倆便一起劈叉躺在帳子裡，褪掉子抹上草藥，整宿整宿的晾。

天保奴哪遭過這種罪，疼得他躺在那裡哼哼唧唧。

“別喚了。”古思帖木兒聽得就很煩，但他們逃難至此，就剩這一頂帳篷了，總不能把太子攆出去，讓他天晾蛋兒吧。

“父皇，兒臣實在疼的忍不住啊。”天保奴哭喪著臉道：“養一晚上剛好點，天不亮又得在馬背上磨一天，這麼反反覆複，鐵杵都得磨針，何況兒臣的腚了。”

“唉，忍忍吧。誰讓咱爺們是在逃命呢？”古思帖木兒鬱悶地歎口氣道：“按說咱們早就該安全了，哪想上這麼群窮追不舍的瘋狗。”

正常來講，明軍最多追個兩三百裡，差不多也就不追了。哪有像這幫家夥一樣，都他媽追了快兩千裡了，還不肯停下。

而且別看他現在還能逃跑，代價也是極為慘重的。跑到現在，他的一萬怯薛軍只剩下一千人。王公大臣只剩下失烈門和怯來，就連老婆孩子也被明軍抓了。

用喪家之犬都不足以形容他現在的淒慘了。在弱強食的草原上，這種狀態實在是很危險的，隨便哪個小部落都能把他乾掉。

想到這，古思帖木兒一陣煩躁，手拿起酒囊喝幾口心火，結果一滴都沒倒出來。

“唉，酒也沒了……”古思帖木兒煩躁的把酒囊丟出帳子。越喝不著他就越渾難，就像有一萬隻螞蟻在上爬一樣。

天保奴知道父皇酒癮犯了，但他也沒辦法，所有的酒都讓父皇喝了。總不能讓他喝馬尿吧？

“皇上且忍忍，明天就能跟咬住丞相接上頭了。”失烈門給兩人上完了藥，一邊手，一邊寬古思帖木兒爺倆道：“到時候皇上便有酒喝了，將士們也有飯吃了，太子爺也不用騎馬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唉，朕都不敢抱太大希了……”古思帖木兒使勁捶著腦袋道：“就怕又出什麼麼蛾子。”

“不會的，他們會在土剌河等著我們的。”失烈門便強笑道：“走了這麼長時間背字兒，咱們也該轉運了……吧？”

“但願吧。”古思帖木兒哼哼唧唧道。

“微臣再去安一下，將士們先告退了。”失烈門搖搖頭，退出了帳篷，隻留皇帝和太子在那裡對著哼哼唧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