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榕還是遲疑:“那師伯,他何時可以恢復記憶?”
“不好說。”谷主負手而立,坦誠代,“可能今天,也可能明天,也可能一年,也可能永遠都不。琉璃凈火蠱本就能擾人心緒、人記憶,他能忍三年,不被蠱,已是心絕佳了。”
宣榕垂眸輕嘆:“有的經歷,如若能忘記,也不錯。”
谷主顯然從溫符那邊,聽聞過耶律堯世,“嘖”了一聲,分外贊同:“那是。哎對了絨花兒,你之前不是想要一套輕松簡單的劍法,強健嗎?我給你刨出來了,包你半年胎換骨,兩年劍無雙……”
宣榕:“……”
倒也不用如此立竿見影。
比之都,宣榕很喜歡鬼谷氛圍。跟著幾位師叔伯采摘鮮果,在園里氣漫步,又在原野之間騎了會快馬,不知不覺,日已西斜。
而溫符的藥水也已煎好。爐火跳竄,水汽四溢,他把倒好藥導瓷盞,有些猶豫。
宣榕剛想端起,被他下意識一攔,不解道:“師叔還有何事囑咐?”
“……小心杯盞。”溫符面無表,“我就碎得只剩這麼一套了。”
宣榕失笑:“……他弄碎的?下月差人給師叔送點新的來。”
溫符告完狀,得到補償,心滿意足放人離開。
而思過殿依舊寒風凜冽。傍晚愈發昏暗,宮燈燃起,但不足以照亮整個大殿。昏暗和亮纏不休,給飄的帷幔都鍍上水波一樣的層層漣漪。
耶律堯換了個地方靠坐,倚柱閉眸,似是在等。
聽到腳步后,若有所地睜眼,靜靜看走過來,冷不丁地開口道:“這藥我喝了很難,一定要喝嗎?”
這種副作用,溫符早就提前說過。
宣榕在他旁邊席地而坐,狐氅雪白的絨羽鋪陳下,早有準備地從懷里掏出幾顆餞,道:“對你有好。你想先吃甜的,還是喝完藥再吃?”
雖說法不對癥,但聊勝于無。
耶律堯于是懂了的意思。很安分地一口一口喝著,喝到一半,似是痛意難耐,想要后仰用頭撞柱,卻被一只手擋住。
耶律堯瞳孔驟。
而宣榕不知因為撞擊疼痛,還是沖撞力道,端著藥碗的手一個不穩,湯藥潑灑,瓷盞碎地。
溫符僅剩的瓷盞碩果也終于報了廢。
湯也灑在耶律堯上。
宣榕將責任攬了過來,頗歉意:“對不起,我沒捧住……”
話音頓住,因為耶律堯捉住的手腕。
下一刻,薄吻過的指尖,有什麼而熱的事輕輕一卷。
他舐著咽下手上沾的藥漬。
第78章 解開
“……你做什麼?”宣榕腦子里轟鳴炸開。
那張冬雪一般清冷的臉, 瞬間燒紅,像是霞映雪。白凈的耳朵也紅了
,仿佛要滴出來。
他舌尖猩紅, 偶爾著劃過的犬齒尖銳,還有幽深晦的眸, 都會讓人想起某些兇狠的類。野沖出牢籠, 肆無忌憚, 即使作極盡克制, 也給人一種要把拆吞腹的可怖錯覺。
宣榕幾乎是憑借本能要收回手。
手腕被攥得很死。
沒回來。
似是沒料到反應這麼大,耶律堯稠的睫微抬,像是虛心請教:“不要浪費, 有什麼不對嗎?”
哪里都不對……他這作逾矩僭越,親昵曖昧到了讓人手足無措的地步。
宣榕愣了半晌, 語無倫次道:“不是, 那你也不能……這湯藥灑了就灑了, 再去煎一副就是了……你別……這很不妥。”
“我想這麼做。他們不是說,每日三副藥, 劑量要足嗎?”耶律堯卻垂首繼續,結滾, 在最后, 吻了吻掌心, 慢條斯理地展示看,
“吃干凈了。”
“……”
宣榕快燒了。
灼燒從指尖爬上手臂, 蔓延全。
很想扯溫師叔來問問, 耶律堯現在這狀況, 到底正不正常。
但溫符人不在旁邊,宣榕只能自行消化這陣沖擊。
半晌, 一臉游魂般地拽回手——這次耶律堯松開了桎梏——毫不猶豫起要走。剛走沒兩步,鶴氅尾擺被人輕扯了一下。
回頭看去,耶律堯仰首看。
青年靠柱靜坐,方才那令人窒息的迫無影無蹤。那種敏銳的本能還在,他像是知到某種抗拒,果斷選擇伏低做小,輕輕道:“我忘記所有事了,只約覺得,在昏暗里躺了很久,很疼,但是醒不來,醒來后就在這里了。”
“我是誰,我從哪里來,我為何會在此,我和他們是什麼關系,我通通忘得一干二凈。如果我犯了錯事,你可以教我,甚至責罰我,我認罰。”
他頓了頓,低聲道:“……但不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
“……”
耶律堯七寸的極準。
向來桀驁之人示弱,帶來的沖擊更大。
宣榕驀然心,定了定神,勉強住不自在,語氣溫下來,解釋安:“……我去問詢一下況,你小心碎瓷片,避開一點,不要割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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