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楠沒有解釋,也沒有反駁,將刀上在上揩干凈,垂著頭道:“那我去殺了,好嗎?”
又是一記更重的耳,顧弛喝斥道:“怎麼,被養了四年,養出來了?我怎麼就生了你這個……”
“楠楠,把刀給我。”謝旻忽然打斷他的話,“給我!”
皇后大驚失:“謝旻!你想干什麼?!”
顧弛面沉道:“聽到了嗎,給他。”
顧楠沉默片刻,陡然快步走到謝旻面前,剛想遞刀,忽然瞳孔驟——
謝旻居然手腕一翻,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接刀轉向,用刀刺中他自己的腹部,連續兩刀,肋下三寸,他眉心疼得微,手卻很穩,拔出刀,捂著傷口,啞聲道:“老師……您若想報仇,我的命隨時可以拿去。若您不想殺我,這兩刀還您一半因果,還剩……咳,還剩另一半,您現在就把我帶走,隨便找個地方把我埋個三年五載,我保證不反抗。”
皇后訥訥道:“……旻兒!”
謝旻沒有搭理,只死死盯著神莫測的顧弛。
顧弛緩緩出個嘲弄的笑:“你下不了手的話,我幫你吧。胳膊臼倒是沒有散去功疼痛,殿下應能更好忍。”
說著,他不不慢地朝謝旻走去。
宣榕意識到了什麼,險些也沒從肺腑咳出一口來。耶律堯立刻按住鎖骨,不得不反握掌心,寫了幾個字:別,則難解。
話雖如此,但宣榕這一天本就心緒起伏,現在更是口不能言,心急如焚,又想不到怎麼給后耶律堯示意。特別是他仿佛比自己還張,作都帶著一不易察覺的僵。
而另一邊,是很干脆利落的關節錯位聲。左臂畢,接著是右臂。
宣榕終于沒忍住咳開來,向后倚靠,微微仰頭,齒之間滿是銹味。
這咳聲極小,氣息虛弱,瞬間被嗆肺腑和氣管的沫淹沒。
一種類似于溺水的窒息將罩住,咯凝塊肺氣脈,是會致命的,特別是宣榕不管不顧喊了一聲:“老師——”
耶律堯神一冷,抬指住下顎,道:“別說話,把吐出來。別管他們了,能聽到我說話嗎?”
宣榕做不到。意識朦朧之際,有什麼溫熱的事覆上了,牙關被撬開。
而佛前殿中,顧弛被聲響驚擾,作一頓。他放開謝旻的右臂,先是瞥了眼顧楠,再緩步向案臺走去。顧楠錯步上前想擋,被他揮開。
接著,顧弛猛然掀開那塊紅綢,手中匕首要落,卻被一把長刀使了個巧勁別開。這力度刁鉆,甫一手,顧弛就意識到不容小覷,足尖一點,退后數步,借著不甚明亮的昏暗火,看向案臺。
案臺上,是兩道織的影。一男一,頸相吻。
即使不合時宜,顧弛還是莫名想到了歡喜佛。但其中青年抬眸,用一種冷而鷙的視線,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不含任何念,反而滿是戾氣,讓人遍生寒。
然后他再次垂眸,很小心地把懷中人放開,沒有在意四面投來的驚詫視線,也沒有搭理警惕危險的顧弛,只是輕聲問道:“好點了嗎?”
線昏暗,殿僅一盞佛燈,顧弛甚至沒能立刻認出他是誰。
直到宣榕輕輕|了一聲。
顧弛皺眉:“昭平?!你怎麼會在這里?!他是——”
耶律堯再次輕聲問了句:“好點了嗎?”
這次,宣榕終于清醒些許,驚疑不定地看向靠著殿柱的謝旻,又看向顧弛,卻發現兩人似乎比更加震驚失語,緩了緩,道:“我沒事……老師,我還在等您的‘禪論’第四課,難道要
我去昭獄聽您授課嗎?我一直在等……還是說您想讓我等一輩子?”
“可我已經教不來了。”顧弛深深地看了一眼,還想說什麼。
這時,一道不知何而來的亮從外籠來,他側頭一看窗戶,神一變,不再管宣榕,而是重新來到謝旻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卸了他右手,將刀塞進謝旻掌心。再將他拖曳而起,向團上面蜷臥的皇后拽去。
謝旻掙扎起來,腹部鮮滴落一地,那柄刀卻越來越靠近皇后脖頸。
宣榕全微,下意識抓住了什麼——那是耶律堯始終沒敢離開腕脈上的手。
耶律堯再擺不出置事外的態度了,無奈道:“你想要做什麼,我來。”
“阿旻他……”宣榕無法決斷,“老師他……”
“謝旻不會死,我把隔壁殿宇油燈推倒了,火很快會照亮這里。林軍會極快過來。至于什麼好的破局法子,在你的立場確實沒有……”耶律堯近乎是憐惜一般,在宣榕耳邊輕嘆,“好罷。殺孽歸我。”
反正他死后也是要下地獄的。
話音剛落。顧弛作一僵。接著,他像是一尊被人縱的木偶,猛然推開謝旻。他拿起掉落在地的匕首,遲鈍地走到皇后前。
噗嗤一刀,一刀封。
謝旻閉上了眼。
宣榕聽到耶律堯很輕地道:“只要他想,他就是無罪的。”但不知為何,耶律堯聲音沉悶,掌心滾燙得像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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