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三樓高臺!
宣榕臉微變,打了個手勢,匿的暗衛應聲而,其中兩個快要跌水里的被橫臂撈起,唯有一個小胖墩,掉下來時拉了下臺面,沖力不夠,直直往下墜。
然后被一只修長的手接住,卸了力道,轉了個邊,輕松提起。
岸邊本是人頭攢,擺了十幾副殘局對弈,不人聚在高掛的棋局前暢談解法。直到這時,小胖墩嗷嗚了一嗓子嚎起來,才有人反應過來遭遇當空“暗襲”,一哄散開:“天爺!什麼東西!”“有人摔下來了!”
唯獨那提著小胖子的青年站定不,漫不經心地抬頭,向高臺去。
他神慵懶,像是臥伏歇息卻被打擾的野狼,帶著一不易察覺的不愉,淡淡問道:“別。再把你扔下河去——哪家小孩?”
宣榕微微一愣。
而耶律堯似乎也注意到了輕功絕佳的幾名暗衛,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干脆提著小孩走上酒樓,被一位婦人激涕零地接了過去。
他擺了擺手,徑直向宣榕走來,眉梢一揚:“林軍輕功不行,果然是你的人,來湊文會的熱鬧?”
“算是吧。”宣榕笑道,避開他目,剛想召來伙計。
沒想到店小二一見耶律堯,絡地湊了過來:“公子來了?今兒還是羅浮春?”
宣榕瞧著有趣:“這位公子經常來?”
店小二了,驕傲道:“那是!他說整個都,就我家酒味道最醇最辣,還能喝個三分醉。”
耶律堯輕哂了聲:“聽他自抬價,我就來過一兩次。”
于是又添了酒,換了雅間。從散座到雅間,要走過長長回廊照壁。許多客人帶著三分醉意,在執筆題字。放眼去,黑白錯,素雅幽靜。
宣榕看過一墻文墨,忽然頓住。
只見青瓷花瓶斜了兩叢錦繡作的花,絨錦花束后,數行墨跡桀驁不馴,那字帶著狂意,很好看,似是酒后所作,但與滿墻的求取功名、登頂青云不同,這首詩容卻是旖旎婉轉——
……
直道相思了無益 ,未妨惆悵是清狂。
……
耶律堯察覺到面微異,也頓住腳步,用一種很平常的語氣問道:“怎麼了?”
宣榕總覺得這灑不羈的字跡,仿佛在哪里看到過。似乎是一張小頁紙……但一時半會沒想起來,便指著道:“覺得這字跡形骨俱佳。”
耶律堯饒有興致道:“哦?我的字和他的比起來呢?”
耶律堯的字……自然是不好看的。當年禮極殿里,他樣樣冒尖,即使陳宗也是——所謂陳宗,就是前幾代帝王定的規矩,刑部整理出有意思的案子,命人口述給皇嗣聽,能磨煉見識、審問、決斷能力。
唯有一手字慘不忍睹。只有他能認,別人看不懂。
因此沒被旁人嘲笑。不過幸好這些人找到藉,總算人一籌,后來倒是不怎麼找耶律堯麻煩了。
宣榕不好實話實說,只能委婉道:“……各有千秋。但你可學那種風格,倒是與你相襯。”
耶律堯哈哈笑起來。
待到雅間落了座,耶律堯笑意還沒收,宣榕不知為何他能笑這麼久,這又有什麼好笑的,心中納悶,無奈道:“你今天也是來逛文會的?”
耶律堯卻只是把玩掌心的什,笑道:“冤枉,我可不喜歡附庸風雅。剛從溫先生那邊回來,順路去青山書坊刻點東西,就在附近。”
書坊一般可以雕版出書,刻碑作匾。宣榕問道:“……你刻什麼?”
耶律堯攤開手,掌心兩枚和田玉印章,徐徐道:“私印。”
那兩枚印章上均只有一個堯字。分別是漢文和北疆文。他合起掌,也問:“最近很忙?都沒見過你再來找溫符了。”
近來很閑。但一見到耶律堯,就會想到那晚脖間親昵的輕蹭,炙熱的呼吸,看到他澤艷麗的薄,也會想到齒間的輕咬。宣榕有意避了幾天,沒想到再見還是能想起這些,嘆了口氣,垂眸道:“嗯?沒有,最近阿旻很忙,我沒什麼事。”
耶律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轉了話頭,問道:“全京搜查,查到了什麼嗎?”
宣榕便道:“查到了常家頭上,他家喜歡豢養江湖門客,理見不得的紛爭。這次從他家里糾出了三個亡命之徒,監律司立刻把常家人押送審訊。而常家小兒子常題,在刑部為主簿,據他代,他是不喜上司嚴苛,便讓家中門客痛下殺手。”
“唔,合理。”耶律堯斟酒自酌,“但那反詩字條呢?總不至于真的是冉樂寫的吧,他擁護你到這種地步?”
宣榕搖頭:“恰恰相反,我和他其實不算太。而且我事后翻來冉大人往年文卷,發現他的撇鉤是微收的,好幾個字形有微妙差距——不是他的字。但問題來了,常題矢口否認他讓人留了反詩栽贓陷害。”
耶律堯歪了歪頭,輕笑道:“他派出的門客怎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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