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騰騰，包子的香氣在早餐店裏散開，早餐店漸漸地上人了，不再是那孤零零的一桌子，來往的都是貨車司機，都是來歇腳的，一個個談論著市場。

    盛聞的那碗豆漿已經喝的差不多了，他這才神冷淡的看了一眼遲書，“怎麽，還不打算說嗎？”

    遲書給自己倒了一小碟子醋，頭也不抬一下。

    “那個人的事我承認，我們出海的時候發生了意外，你也知道，是癌癥晚期，一個將死之人，不好也是正常的。”遲書抬起頭來，屋裏的蒸汽太足，他的臉一直都是模糊的。

    “你也知道，我膽子小，看見出意外了不敢報警，我有錢，多厲害的律師找不到，我說不定連監獄也不用進。”

    盛聞看著遲書，像是在看著一個垂死掙紮的病人，下場都是一樣的。

    “我聽說有人在馬來一直跟蹤著，甚至還有人將視頻給了警察，你覺得那個人會找不出你跟餘溫更多的證據，還是說歲清那個份別人一輩子都查不出？我不會容許你，將再牽連進去了。”

    “如果我出了事，你能保全跟我的孩子嗎？”遲書深吸一口氣，用音問，“要是孩子生不下來，不要也罷，何必生下一個孩子，上繼承著我骯髒的，隻要好好的就夠了。”

    盛問不知從哪裏扯了一張報紙，在疊著紙船，“你們到底發生過什麽。”

    當遲書再次提起在汕城發生的一切，像是靈魂被揪出來撕扯著，將曾經的殘忍的暴行跟殺戮再一次的親自經曆一遍，他提到遲書的舅舅，依舊厭惡的咬牙切齒，如果重來一遍，他仍舊會砸下石頭。

    遲書說了很多，包括嚴闊，餘溫的父母，王濱周，提起這些，他的眼底如死灰一樣岑寂。

    兩個人都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唯獨盛聞的位置上有照進來，遲書整個人都在暗影中。

    直到他說完一切，盛聞結微，他此時才明白，自己始終是他們之間不進去的一個外人，連他自己也不可否認，遲書能做的，他未必做得到，隻是兩個人的格太極端了，竟然走到這樣無法挽回的地步。

    遲書麵前的包子已經涼了，連皮也了。

    “我會讓去馬來，我也不會聯係，我這個人向來冷心冷肺，拋妻棄子沒什麽做不出的，而且我們還沒結婚。”遲書眼底像是失去了一切，“我無法決定會上誰，那以後就是你的事了，如果我將來進了牢獄，幫忙住新聞，別讓知道。”

    一頓飯兩個人吃了將近一個小時，遲書看了看表，“還等著我帶飯回去，我先走了。”

    此時老板娘樂嗬嗬的跑了過來，衝著盛聞說道，“你讓我在後廚燉的鯽魚薑仁湯好了，還有虎皮鵪鶉蛋，剩下的幾個也打包了，剛買的保溫盒，您給的錢綽綽有餘……”

    盛聞黑睫被染上淺淺的碎，眼底一片暗影，“我找專家要了安胎食譜，一會發給你，今天我讓人做了，你帶回去。”

    老板娘很快拎著幾個保溫盒過來，還裹了一層不要的棉保溫，遲書看著自己要的兩屜包子，像是個笑話。

    等遲書一走，盛聞站起來，拍了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這時候手機響了，他一看來電，擰眉接起。

    一大早荀之還跟他抱怨，被老爺子拎過去回老宅挨罵去了，這件事原本是因為盛聞的事而起的，他答應幫他說的，然後遲書一來就忘了。

    “盛哥，我爸爸被我氣的進了搶救室……”那邊傳來荀之的哭聲，“盛哥，我怎麽辦，我怎麽辦，天塌了。”

    盛聞臉頓變，“哪家醫院？我馬上坐飛機回去。”

    …………

    遲書離開之後，餘溫又睡了一個回籠覺，噩夢連連的，醒了之後又什麽也不記得了，一直盯著遲書的床，拿出手機一看，這趟早餐買到買到十點鍾，一會都要吃中午飯了。

    剛穿上拖鞋，房間的門就被推開，遲書黑的大扣子敞開著，肚子上鼓鼓的，整個人胖了一倍，不由得瞠目道，“你藏了什麽？”

    遲書沒看，徑直的走到餐桌旁，將大一扯，幾個疊起來的保溫盒了出來。

    “專門讓飯店的人做的，給你補補。”遲書聞了聞自己的上，一的油煙味，“快起來吃，我用暖著過來的，還是溫的。”

    餘溫怕辜負他的好意，趕踩著拖鞋過來，忍不住的責備，“你真是瘋了，飯重要你人重要，你病才又開始折騰，下次你死了，我也不會從馬來過來看你了。”

    遲書隨口一接話，“好。”

    說完就意識到自己的說錯了話，一陣心慌，“抱歉啊，我剛睡醒，腦子不太好。”

    說著打開食盒，一鯽魚湯的味撲過來，然後又拆開剩下的保溫盒，眼底全是，“遲書，沒想到你還是這麽心細的人，這食譜專業的，全是養胎的，我之前查過，要多吃些這幾種菜，這樣搭配正合胃口。”

    遲書給餘溫搬了一個椅子過來，放了厚厚的幾層的墊子，等坐下，他手了額頭上的碎發，拿著開玩笑的口吻說道，“以後沒有人管你了，可惜繼續剪你的頭發了，以後懷孕不容易洗頭，可惜我看不見你長發及腰了。”

    餘溫從翻找出兩雙筷子，遞給遲書一雙，“陪我一起吃，真是會胡言語，我以後絕對改，不會弄醜頭發了。”

    遲書坐在對麵的位置上，抬起筋脈微浮的手，給餘溫掰一次的筷子，果然又是歪的。

    “明天才開機，一會你跟我去山下的山神廟吧，我們拜拜去。”遲書給將筷子遞給，“他們說靈的。”

    餘溫喝了一口鯽魚湯，“嗯”了一聲，然後抬起頭來忍不住嘲笑，“你不是不信這些的嗎？”

    “我不信神佛，我之前怕善惡有報，現在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