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蔠、張若龍、金亞東、張合再加上勉強還算得上的安倍沙羅,這七人眾已經有了五個,只是另外兩個人,卻依然蹤跡渺然,其實幾人都知道,這七人眾最大的難關卡在了歐風骨,雖然林不依前去降服歐,但是歐風骨和唐方仇深似海,即便林不依舌璨蓮花,到底能不能降服歐風骨,幾人心中也是沒底。
歐風骨獨自盤膝坐在一葬崗前。世,流河的戰場給了他無窮無盡的靈用以練功,自從在幽冥池中渡過一段洗髓伐骨的曆程,他已經徹底擺了唐方的控制,而在他心中,所有“活著”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殺掉唐方。
忽然間似乎有踩碎落葉的聲音傳來,歐風骨的靈覺何等的敏銳,長而起道:“何人,快出來。”
四周寂靜無聲,歐風骨冷冷道:“朋友,既然來了,就必然是沖著我來的,若是再不現,小弟沒時間陪你玩,告辭。”
作勢要走,忽然一個聲音響起,“歐風骨,你可曾還記得我否?”
歐風骨渾一震,顯然已經聽出此人是誰,道:“前輩?”
林不依緩緩的走出來,如同夜下的一只孤魂野鬼,看了歐風骨一眼,冷冷道:“我曾經說過,不準你小紫,為何你不聽我之勸告,一而再的找小紫的麻煩,難道就不怕我真的把你這僵皮給拔下來?”
歐風骨咧一笑,出一口鋒利的牙齒道:“前輩對我有恩,我自然記得,但是誰跟我有仇,我也忘不了,若是前輩此來是為紫玲玎那個丫頭找公道的話,我自然無話可說,前輩乃是累世修行的高手,我不是你的對手,不過就算是前輩將我殺了,我也不服氣,我和唐方和紫玲玎的仇,是我們之間的事,唐方若是假你之手算計我,我認栽,看同樣也看不起他。”
“若非我在你如喪家犬之時點化你進落中修習,你有什麼資本和唐方陣?”
“所以前輩之恩,歐謹記,若是前輩想用對歐這份恩德,化解我和唐方之間的仇怨,我勸前輩還是費力氣,我和他之仇,不死不休。”
林不依淡淡地道:“我點化你,原本出自私心,你無需謝我。”
歐風骨點頭道:“如此最好不過了。”
林不依道:“我來尋你,是要你做一件事。”
歐風骨想了想道:“以前輩的神通居然也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倒想好好想想了。”
林不依道:“唐方當日於鬼帝長生一戰,被長生打十八層地獄……”
“什麼!”歐風骨大聲道,“唐方死了!他怎麼可以死!”
“你要救他。”林不依淡淡道。
歐風骨如同看著怪一樣看著林不依,忽然仰天大笑,笑的幾乎眼淚都掉了出來,“我救他?前輩,你看我是那種人麼,唐方乃是我恨不得吃其,吸其之人,我為什麼要救他,雖然他沒有死在我手裡,讓我很不開心,但是我怎麼可能去救他?”
“你會的。”林不依聲音不大,卻著一種讓人不能質疑的上位者的氣度。
“前輩,我知道你們為了唐方,下了很大的賭注,我不管你們的目的是什麼,但是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想讓他死,甚至讓他生不如死。”
“然後呢?”林不依淡然道。
歐風骨微微一愣,道:“然後我就開心了。”
林不依歎道:“我當你之所以點化你,便是看在你還算得上是當世有的明白人,想不到你居然也有被仇遮了眼的時候,枉費了你在幽冥池的那份造化。”
歐風骨冷笑道:“林不依,你就算是再花言巧語,我也不會聽你的,人生一世,若是連仇都報不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林不依淡淡道:“你只是為了活著嗎?”
歐風骨一時語塞。
林不依道:“恨者怨恨,懷惡不舍,這只是那些俗人的想法,我們修道之人,原本便是要放下人間七六,方能有機會窺探大道,你又何必執著仇恨不放呢?”
歐風骨狠狠道:“當年是唐方滅我人,此仇不報,我有何面目立足天地間。”
“但是別忘了,若非唐方,你能有今日之造化嗎?”
歐風骨仰天長笑道:“唐方之所以將我煉僵,無非是心中恨意不解,要讓我生不如死,生死不能,如此說來,我還要謝他嗎?”
“你錯了,唐方之所以複活你,其實就是在贖罪。”
歐風骨嘿然一笑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晚輩告辭了。”
“你之,唐方所賜,唐方若死,你也活不了。”林不依冷冷道,“別忘了,你所以還在這個世間,完全是那滴僵在起作用,唐方造了你,這是宿命,你改變不了,就算是你曾洗髓伐,能改變,但是這回的宿命,你依然無法改變。你的出現,只是為了今日。”
歐風骨停下了腳步,道:“我不信命,從我死的那天開始,我就不信命了,我只相信我自己,天下間本就沒有命,只有弱強食。”
林不依淡淡道:“我也不信。”
歐風骨愕然,忽然笑了。
歐風骨道:“我有一個很奇怪的問題,可以問你嗎?”
林不依點頭。
歐風骨道:“我知道,唐方對你們這些人來說,都很珍貴,紫玲玎是因為他,所以才不顧一切護著他。而王雲的事我也略知一二,似乎王家以前和一個本惹不起的人結下了死仇,而能解開這個死結的只有唐方,所以王雲也不顧一切護著唐方,魏家是因為唐方是魏家婿,是祝由宗主,所以也偏袒唐方,而你……”
歐風骨冷冷道:“我不知道你目的何在。”
林不依抬頭看天,慢慢地道:“若是沒有記錯的話,我已經活了五百六十七年了。在這個世界上整整活了五百六十七年,這麼長的時間,任誰來說,都太長了。”
“可是我偏偏又死不了,應該說,我還不想死。因為我心有不甘。”
歐風骨道:“人如是活太長,就會看世間的一切,當你發現你比所有人都聰明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你整天如同生活在豬圈之中,臭不可聞,越臭就越覺得難,總有一天就會發瘋了。”
林不依道:“我之所以還留在這裡,是因為我還有一事為了。”
“什麼。”
“當年法海敗我,耆闍之地在我手中隕落,我心有不甘。”
歐風骨看著林不依,道:“看不出,你還是一個信守承諾之人。但是這一切,和唐方有什麼關系。”
林不依淡淡地道:“解鈴還需系鈴人,這件事起源於贏勾脈,自然也應該終於贏勾脈。”
“所以,你想利用唐方幫你重建耆闍之地?讓龍虎山再現昔日的輝煌?”
林不依搖頭道:“錯了,我要龍虎山永無翻之日,我要徹底將龍虎山毀去,連渣滓都不剩。”
歐風骨以為自己聽錯了,大聲愕然道:“什麼?”
林不依一字一句道:“世間無道,爾方正道。”
“你是要?”
林不依道:“我要的是,自我之後,世間再無一人破碎虛空。”
歐風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道:“你是要?”
林不依清冷地道:“我要滅道。”
“滅道?”歐風骨道,“你難道要殺盡天下所有修道之人?”
“天下之道,始於龍虎,通搗,源於祝由,這兩派原本就是道之原始,原始一破,世間雜道自然土崩瓦解,人類無道,便會安於回。”
歐風骨笑了笑道:“於是,這天下間只有你一人是道,一人是真理,你便是這世間唯一的道,而所有的人,都是如你在豬圈中圈養的畜生,任你予取予奪,你便是天,你便是神,你便是真理。”
林不依淡淡地道:“不錯,這便是,造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