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再瞧這丫頭的神，便知自己是白擔心一場了。

    “原來如此，難怪今日就沒見你的角塌下來過，原來是要見到心心念的夫君了。”

    聽見打趣話，雲朝芙下意識抿了，赧地垂下眸去，然後趁著陸二娘不備，又悄悄平了角。

    隻是任怎麽藏，這眉眼間的欣忭竟也都是半分未消。

    二人對坐又閑話了半個多時辰，近午時，雲朝芙才堪堪起，與陸二娘辭別。回府的馬車徐徐過古舊卻平坦的街道，轆轆作著響，慢悠悠朝將軍府去。

    雲朝芙慵懶地倚靠車壁，纖細的五指過角落裏那摞書，挑了卷適才新采買的話本後，便自在地翻開來看。

    也不知這樣過了多久，紫聞的聲音驟然傳進，還稀罕地夾了興。

    “夫人，下雪了。”

    聞聲放下話本，開車帷去看。

    果真，薄薄地、似柳絮般的雪花正零零散散往下落，起初不過稀疏幾片，漸漸地，愈來愈大，紛紛揚揚飛舞著，猶若天地間拉開一層白帷幔，罩得街上行人、商鋪皆有些朦朧。

    驚喜地手接了幾片，雪花清淩淩的，轉瞬在掌心融化，了一滴小水珠，冰冰涼涼，卻毫不惹人厭。

    “今年這場初雪來得有些晚。”

    “可不是嘛。”燕兒也跟著探出腦袋瞧，“不過這雪勢有些大呀，紫聞，你沒關係嗎？”

    風兒卷著雪花在耳畔呼嘯，驅馬車的紫聞聽得問話，大聲應：“沒事，就快到了。”

    “好。”

    盯著外頭的雪勢看了半晌，雲朝芙忍不住憂心問：“燕兒，你說雪下得這樣大，可會不利於將軍他們回京？”

    “夫人放心，將軍他們經百戰，怎麽會懼一場風雪？頂多是緩些趕路，遲上幾日到罷了。”

    “若真如此便好。”

    雲朝芙稍稍了些許不安。

    遲幾日也無妨的，安然無恙就行。

    這般暗暗想著，卻不由得在心裏埋怨起這場突然而至的暴風雪來。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時候來，來勢還這樣兇，真是惱人。

    這邊，顧自正暗暗生著悶氣，卻殊不知，一匹通黝黑、行速比風雪還要迅猛的馬兒，此時也抵至了城外。

    君行這一路快馬加鞭，隻為盡早趕回，如今晟京就在眼前，正馬不停蹄城，不料驀然被人攔下。

    俊秀的眉眼間悄然浮起一不悅，他低眸，麵冷淡地俯視著馬兒前那堆了滿臉笑的人。

    “將軍一路奔波，辛苦了。”李公公和悅道。

    不知何故，他竟覺得今日這將軍格外淡漠，乃至猶勝於他立在風雪前所到的冰涼。

    莫非是這一路發生過何事，惹惱了將軍？

    他繼續笑道：“聖上料想，將軍會在今日抵京，故派奴才在此地等候，好接您宮。聖上已備好佳肴酒，打算為您接風洗塵。”

    “將軍，咱們走吧。”

    李公公說罷，轉就要回自己的馬車，哪知才走兩步，就被後人住。

    “麻煩李公公回去通稟，就說待我先回府，稍後再行宮。”

    言畢，君行輕踢馬肚，獵風便不急不緩地了城。

    “將軍！”

    馬兒載著人轉眼就走遠，李公公見不住人，隻得哆嗦著鉆進馬車，還不忘探出顆腦袋，一臉疑著那道模糊的背影。

    將軍今日是怎麽了，竟連聖上的話都不放在眼裏？

    彼時，將軍府的書房。

    雲朝芙百無聊賴坐在書案前，時不時翻幾頁話本，卻是一個字也沒能看進去，倒是屋外漸長的雪勢，清清楚楚落了眼裏。

    輕嘆聲，索托起腮幫子，著窗外出神。

    直至書房門被推開，一寒風乘機而，打在上涼颼颼的，雲朝芙忍不住輕嘶了聲，看也不看便囑咐道：“燕兒，快把門帶上，太冷了。”

    君行立即照做，將門關得嚴實，這才提步走近書案前。

    小娘子仍舊專注著窗外，毫沒打算分心看他一眼。君行倒也不急，負手而立，安靜盯著眼前人，這一路的疲憊和寒意，不知不覺間也好似跟著消散了。

    數月不見，小娘子還是如記憶中那般，一張臉蛋無雙，宛若雕細琢過，挑不出瑕疵。側著臉，扇似的睫羽輕輕抖，似是飛舞在這暴風雪中的玉蝶，一下下撥著他的視線。

    “燕兒，你說將軍他們現下到哪裏了？”

    君行聞言怔了怔，眉眼間不自覺漫開一片溫意。

    “夫人。”

    他的聲音依然淡淡的，也不失溫，可驟然落在雲朝芙耳畔，卻將人震得子一，呆然了好半晌。

    放下手，坐得端正，驚訝地去。

    一如既往地，君行還是一襲墨錦，背起手，長玉立。或是因趕路，他瞧著有些疲憊，肩頭積雪未全消融，打的擺也沉重垂落，讓那墨更顯冷寂和幽沉。

    但饒是如此，他仍是那般清俊，英姿煥發，讓人不舍挪開眼。

    相視良久，雲朝芙才恍然回過神，眸微微一，薄輕啟，哼唧了聲。

    “將軍。”

    騰地站起，小跑著迎上前想抱住他。

    君行卻是一驚，一反常態，非但沒有手攬人懷，反而略略側，堂而皇之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