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松事先就知會過沈莊,他們曾經的這位老領導會過來“拜訪”,故而沈莊一點都不意外蘇景榮會出現在他們家。
看見沈莊,蘇景榮滿臉笑容和他打招呼,“小沈同志,你的好些了沒有?”
“謝謝老領導關心,還是那個老樣子,但愿沒有給國家添麻煩。”
說著,他朝著蘇虹使了個,示意下去泡杯茶給蘇景榮喝。
沒想到蘇虹非但沒有搭理沈莊,還白他一眼,怒氣沖沖說,“喝什麼喝,有什麼好喝的。”
“喲,大侄,這大晚上的,沈莊做錯了啥事讓你這麼大火氣。”蘇景榮知道蘇虹不待見他,但今非昔比,他就不信蘇虹不給他這個面子。
“關你屁事,不該你問的別多,你信不信我拿個掃帚把你趕出去。”蘇虹怒目以對。
蘇景榮一愣,剛想用小叔的份勸蘇虹一聲,讓嫁了人,在丈夫面前要溫些,卻被蘇虹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剩下的話要怎麼說,他都不知道了。
在蘇家的事兒上,沈莊難得在蘇虹面前氣不起來,兩人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沈莊很清楚,蘇虹這人脾氣看著和善,那是沒有到的底線。
的底線就是亡父亡母還有孩子,像蘇景榮這樣害死父母的人登門,不給好臉看還是輕的,拼命都不什麼問題。
也是說,沈青松事先過來代了,他和顧瑾這一次就準備讓蘇景榮大傷筋骨,不然蘇虹估計會拿著刀子追著蘇景榮跑半個村。
“我知道這些年委屈你了,但正因為這樣,我們才要將過去的事放下,那個時代發生的事,是誰都控制不了的,悲劇已經釀了,要怪只能怪時運不濟,過去的事兒就讓他過去吧。”沈莊好聲好氣和蘇虹商量。
蘇虹想了想,稍微冷靜了下來,轉冷眼看著蘇景榮,那眼中恨意滔天,只恨不得能把蘇景榮這個殺父仇人生吞活剝了。
但沈莊按住了,蘇虹氣的轉過臉,冷眼看著蘇景榮,諷刺道,“怎麼?你今天過來是要為你從前做過的事兒,登門道歉?蘇景榮,你想想你從前做過的那些事兒,你愧疚嗎?”
“你想想你從前做過的那些事兒,你愧疚嗎?”聲聲質問迎面而來,得蘇景榮晃了晃,眼睛一陣陣發黑。
他怎麼就忘了,沈莊的老婆是蘇虹呢。
他那個短命遠方堂哥的兒。
他和蘇航是遠房親戚,雖然是遠房親戚,蘇航也非常照顧他。
當年時期,人人都不由己,國家實施計劃經濟,他們家兩個小子,雖然家里雙職工,但俗話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家里的小子常常吃不飽肚子,的那一個面黃瘦。
那時候,趙漫也就是蘇景榮的原配,心氣兒高,說做人要有骨氣,如果分配下來的糧食不顧吃飽肚子,那也不能去別人家里蹭飯吃。
是蘇航在工作上提點他,家里有多余的糧食也拿出來救濟他。
蘇景榮記得蘇航對他的好,但他這個人,連當初的患難夫妻趙漫都可以氣死,在利益的抉擇面前,又怎麼可能堅守對蘇航的忠誠呢。
他不僅舉報了蘇航,還往蘇航上潑臟水,這也就是蘇虹為什麼這麼恨蘇景榮的原因。
80年恢復高考不久之后,蘇虹的大哥蘇翔博考上了軍校,軍校這樣的地方每個高考生只能考一次,重考的不能進去。
當時蘇航也沒想到蘇博翔真的能夠考上,做好了二手準備,要讓蘇博翔去考船廠,軍校很不好進,船廠坐辦公室的干事也不簡單,但是那和軍校比起來,不算什麼,以蘇博翔的本事兒肯定沒什麼問題。
蘇航對此很自信,蘇航也相信自己的兒子沒問題,沒有找任何關系。
在蘇博翔考上軍校之后,18歲剛剛參加完高考的蘇天考的非常不理想,船廠的事兒被蘇景榮知道了,惦記上了。
最后的結果當然是失而歸,蘇天不務正業,這樣的單位怎麼可能要他。
蘇景榮表面上對蘇航畢恭畢敬,背地里卻記恨上了蘇航,終于在83年蘇景榮發,舉報蘇航給自己兒子蘇博翔托關系才考上的軍校。
國家重點抓高考,蘇景榮舉報的又是高考問題,組織上面很重視,好在只是小問題,蘇航這個人很正直,周圍人再清楚不過,組織上只是暫時停了蘇航的工作,如果調查清楚了,還是會復原職的。
本來蘇航就因為年紀大了,被自己信任提攜的遠房堂弟舉報,而心力憔悴,后來蘇景榮又往蘇航上潑臟水,蘇航被問話之后回到家,直接怒火攻心而死。
蘇博翔和沈莊是好戰友,知道這個消息之后,在那次執行任務途中意外失蹤,沈莊也因為那次的任務斷了一條。
蘇虹的娘江儀在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后也一病不起,家里的況越來越糟糕,丈夫死了,大兒子不知所蹤,江儀萬念俱灰再也沒有醒來過。
今生今世,蘇虹都不可能原諒蘇景榮,就算是知道蘇景榮即將面臨大廈頃塌的命運,也毫不能平復的恨意。
蘇虹站起來攆人,“我不管你今天過來,是表達愧疚還是又有什麼算計,我都不會歡迎你,趁著現在我還算理智,你趕走吧!”
蘇景榮想起那些往事,赤紅了眼,他說,“大侄,我不是故意的呀,我也沒想到……要是我死了能抵消……”
“你要是敢以死謝罪,我可以考慮考慮原諒你,可惜啊……你這樣的人,舍得死麼?”蘇虹譏誚道。
蘇景榮有些呼吸困難了,甚至不敢再看蘇虹的眼睛,在外面等著他的蘇舒雅一直注意著里面的靜,聽到蘇景榮在氣,忙扶著蘇景榮離開。
蘇虹始終冷冷看著他們,沈莊旁觀者清,他明白這件事兒是蘇虹心里永遠過不去的坎兒,現在蘇虹的樣子看上去冷靜,實際上心早已崩潰。
連忙過去牽著蘇虹的手,“對不起,媳婦兒,我不該讓他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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