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校門周圍全是小吃攤的味道, 薩耶走得比風還快,又傻,這也要聞聞那也要嗅嗅。
要不是周霧力氣大, 都不一定能拉住它。
前面傳來更吸引狗的香味, 狗子剛要往前沖, 就被主人毫不留地扼住了脖子。
周霧扯了一下繩, 白白胖胖一臉沖勁兒的狗就這麽被輕易地制住:“慢點,追不上。”
狗子回頭疑地朝他“汪嗚”了一聲。
幾秒後, 一陣小跑聲伴随車滾聲靠近。
溫辭跑到他邊時, 周霧正好下角的弧度。
現在是放學時間,人多, 加上推着單車,溫辭實在有些累,運神經本來就不怎麽發達,好不容易跟上周霧,了好一會兒才終于穩下呼吸。
溫辭觑了周霧一眼。
周霧單手兜,另只手牽狗, 目視前方, 沒搭理。
橫豎都要面對, 溫辭跑過來時已經醞釀好了勇氣。抿了一下,喊他:“周霧。”
周霧嗯一聲,淡淡問:“溫老師聚餐的方向也在這邊?”
“對不起。”溫辭說,“我今天其實沒有要聚餐。”
周霧以前只覺得自己搞不懂溫辭,今天發現,他好像也沒太搞懂自己。
溫辭撒謊技一如既往的拙劣, 一張口他就能聽出來。既然不想見自己,換做其他人, 周霧早随對方去,不可能再追問對方明天或後天是否有空。
但他不僅問了,還來了。
來了之後發現找借口不想見他的人,上還穿着他的外套。
太瘦,周霧穿着正好的沖鋒外套到了上就變得有些奇怪——前後膨起,過長的袖被堆疊到手肘,下擺快遮住的屁,寬大的沖鋒外套下,牛仔勾勒出一雙勻稱細長的。
真奇怪,溫辭這個人。
“我知道。”周霧評價,“你撒謊技太差。”
“有嗎?”溫辭很經歷騙人被當場抓包的事,一時間想不到怎樣道歉才算誠懇,只能先幹地說,“對不起。”
幾句話間,他們拐過彎,終于走出了學校兩側的狹窄小路,周圍人也沒有這麽多了。
周霧終于偏頭看一眼。溫辭着地板,悶悶地推着單車,眉眼微垂,低落得有點可憐。
突然就不想逗了,周霧繃着的那裝勁兒卸下來:“溫辭,你好像很喜歡道歉。”
“其實你沒必要騙我,你如果不想見我,可以直說,我不會生氣。”
“不是。”溫辭停下腳步,飛快擡頭,“我沒有不想見你。”
周霧跟一起停下來,淡淡揚眉,示意接着說。
“真的!中午我一挂電話就後悔了,我只是,”溫辭的眼睛不斷地眨,控制自己不要再躲開周霧的目,“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冒犯了你很多次,我記得太清楚了,我……我還沒做好面對你的心理準備。”
周霧眼睜睜看着一邊說,臉頰一邊變紅,人都快變番茄了,表還一副認罪似的正經。
周霧忍了一下,實在難忍,偏過臉笑開。
溫辭愣住,還沒搞明白周霧在笑什麽,上一重——薩耶兩只前再次朝撲過來,不斷在外套上唰唰地蹭。
“冒犯我什麽了?你是說親我那一會兒?”周霧嗓音帶笑,“這也算冒犯……那是我冒犯你多一點。”
“……”溫辭覺得自己快要過載了,“不是……是,語言冒犯。”
周霧笑得更歡。
後面一幫小學生打打鬧鬧地朝他們過來,其中還有個倒着走的。眼見對方就要撞上溫辭的背,周霧手拎住小孩兒的領,在小孩兒目瞪口呆的表裏把他挪開。
“既然溫老師沒有要去的聚餐,那要不要一起吃頓飯?”周霧說。
溫辭口而出:“要。”
周霧一笑:“這附近老師比較,老師來安排?”他扯了扯自己手裏的狗繩,“得麻煩老師,找家能帶狗的。”
-
他們去了附近一家面館。
是溫辭常來的館子,不想食堂或者父母不在家,就會來這邊解決餐食。
面館店面很小,兩人坐在外面的飯桌,正好有空地給狗待。
點完餐,周霧看了一眼的服:“熱嗎?”
“不熱。”溫辭不是逞強,周霧的沖鋒外套不知是什麽材質,在上居然帶着一涼意。
這才想起來解釋:“本來今天想拿這件外套去幹洗,沒想到下午我的開衫被學生潑了茶,沒法穿了,就只能……暫時借穿一下。你急着用嗎?”
“不急。”周霧道,“不用幹洗,你用完随便裝在哪個袋子裏,下次見我帶來就行。”
溫辭當然做不出用完不洗直接還這種事,沒多争辯,彎腰去看旁邊的狗。
薩耶一直想過來撲,只是周霧管着,它只能隐忍着在旁邊站軍姿。見溫辭湊過來,它忍不住又開始讨好地吐舌頭。
“它好可,它什麽名字?”
“椰椰。”周霧支着下,懶洋洋道,“椰子的椰。”
“椰椰,”溫辭默念一聲,“我可以它嗎?”
椰椰仿佛聽得懂人話,自己已經把腦袋過來了,周霧見它這副德,嗤笑:“吧,它盼了你一路,總算給它盼到了。”
溫辭手去它腦袋,它下,的手陷進狗狗的發裏,顯得更纖細了。
周霧看着幾乎和椰椰發一樣白淨的手指,想到那晚指腹輕的,牙沒來由一。
溫辭問:“它是公狗還是母狗?”
“公的。”
椰椰起初是因為溫辭外套上的味道親近,結果一人一狗才坐下來聊了沒幾分鐘,椰椰對的顯然已經超越了那件外套。
溫辭手:“椰椰。”
椰椰覺自己從沒被這麽溫地過,立刻擡起前,搭在溫辭手上。
“他好聰明。”溫辭笑起來,手比拳頭,當做墨鏡,在椰椰眼睛前比了一下,“他現在好像比你頭像上胖了一點。”
“頭像是它三年前的照片了。”周霧出言诋毀,“現在胖球了。”
“汪!”
“再把你栓到對街去。”
“……”
溫辭笑彎了眼,沒忍住拿出手機,拍了幾張椰椰的照片。
老板端着他們的面上來:“不好意思啊溫老師,店裏忙,上得晚了些……這是你男朋友?”
溫辭一愣,連忙擺手:“不是,只是朋友。”
“哦,不好意思,我還以為……來,”老板從旁邊拎了兩瓶冰豆放在桌上,“請你們喝的。”
“謝謝老板。”溫辭笑道。
老板走後,周霧問:“你和老板很?”
“嗯,平時經常過來吃。”溫辭順口道,“你以前不吃食堂,所以可能不知道,老板以前就在江中食堂賣面,後來才開的這家面館。”
“你怎麽知道我以前不吃食堂?”
溫辭舉筷的手一僵。
想起周霧總說不擅長撒謊,溫辭裝自然:“大家都知道吧。”
周霧以前嫌食堂難吃,每天中午都跟學校保安賽跑,點外賣。
周霧笑了一下:“行吧,是不怎麽吃……但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面的味道有點悉。”
溫辭:“……面的味道都差不多。”
也是。
口味合适,周霧吃得很滿意。他夾起一塊牛腩,獎賞地扔進了椰椰的裏。
吃飽喝足,兩人一起往回走。
周霧把狗繩扔給了溫辭,自己幫推着單車。
或許是剛在面館蹭了個飽,又或許知道溫辭力氣不大,回去的路上椰椰一路慢走,沒有到蹿,表現出了與其他薩耶截然不同的聰明靈敏。
溫辭擔心自己牽不好,雙手抓着握把,神非常集中。
周霧看見這一人一狗,沒來由地又想笑。
溫辭遛得太專注,以至于走到江城小學附近的停車場,周霧打開大G後備箱,把的單車塞進去時,才反應過來:“你車停在這?……你特意把它帶到學校這邊來溜的嗎?”
江城小學附近都是小路,人也多,實在不是遛狗的好去。
“不是過來遛狗的,只是來捉撒謊。”周霧也不演了,他打開後車門,椰椰練地跳上去,周霧回頭道,“上車,送你回去。”
說謊溫辭:“……”
-
眼見車子就要開到弄堂口,溫辭想起上次和周霧在路口被圍觀的事。
周霧這輛大G同樣引人注目,萬一被人看到從豪車上下來,免不了又是一場麻煩。
正糾結着怎麽跟周霧開口,周霧先停了車。
“就在這下?”周霧問。
“好。”溫辭立刻解開安全帶。
的手剛上車門開關,突然想到什麽,又默默地坐了回來。
椰椰坐車還算安分,在車後座一直不吵不鬧。一看車子停下來,它連忙湊到兩個駕駛座中間,把自己的腦袋橫在周霧和溫辭之間。
溫辭出雙手,溫地蓋住了椰椰的耳朵。
在周霧疑問的視線裏小聲問:“周霧,你……周六晚上有空嗎?”
“有。”周霧揚眉,“捂它耳朵是?”
“它好像能聽懂一點人話。”溫辭耳朵發燙,“那我們周六見,可以嗎?”
周霧看着的眼睛,學低聲音:“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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