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一件事,當初輕而易舉放你走,后悔親自送你離開。如果凡事講一個甘愿,你甘愿放手,我甘愿承擔我需要為承擔的代價。我從沒想過凌駕你,支配你。如果你覺得不公,以后隨你意愿,我會用時間給你一個代……”
說著,他握著手腕的力度又重了些,聲音啞然,像耗盡了力氣一般低沉:“但是你能不能,別讓我為你的過去?”
姜迎燈將他制的手緩緩推開。
良久,說:“不會追人就別追了吧,你這樣只會讓我更痛苦。”
轉而看向在一旁躲雨的男人:“周暮辭,你送我上樓。”
周暮辭聽命,往前小跑兩步,幫姜迎燈撐住傘,“走走走。”
在雨里的男人站在那里,一黑,像是融進了夜幕,沒有回頭看一眼,只不過背影也寫滿了悲痛。
姜迎燈很累,一句話都不想說。的溫度好像始終沒有降下來,更讓煩躁。
周暮辭可能是怕尷尬,斷斷續續和繼續聊了聊《青蛇》。
昏暗的走廊,姜迎燈吞吞往前走。
周暮辭拎著傘,配合的步調,余里的姜迎燈珍惜地展開那張皺掉的卷子,小心翼翼地抻平每一個角角落落。
周暮辭說:“結局我沒有太看得明白。”
姜迎燈說:“法海六不凈,心系凡塵,僭越佛道,上了青蛇。”
他反駁說:“不是吧,他們倆還能上?應該是法海得道升仙了。”
“‘小青,你等我回來,再為你授業解’——已達彼岸,又返苦海,為你再修一世回,這還不嗎?”
周暮辭回憶一番,又要繼續辯駁,但對上姜迎燈的視線,退讓一步,訕笑說:“有有有,我腦子笨。看不太懂。”
姜迎燈啞然笑了下,去按碼開門。
沒請他進去坐,周暮辭心里也有分寸,問:“你現在好點沒?”
姜迎燈不明所以看他。
他低咳一聲,說:“這麼大雨,我明早來接你。”
“我……”
正要說不,周暮辭搶白:“那我就先走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拜拜!”
姜迎燈站在門廊,目送他快步走進電梯間。
回到家,先去了一趟廚房。
因為在這里能夠看到樓下,亮起車燈的黑車緩緩駛遠,最終消失在萬縷的新雨之中,空中久久彌漫著惆悵,矗立久久,心俱疲。
晝短苦夜長。
泡了一杯,姜迎燈打開電腦,在氤氳的香氣里,忙了一會兒工作。和梁朔有關的拍攝已經告一段落,零零碎碎的無用素材在本地和郵箱里,姜迎燈整理了一番。
最后一張照片,停留在那篇碑文。
【故許一程煙雨,共梁園百頃,贈我妾拂曉。】
手指頓了頓,在刪除的提醒界面點了取消,私心留住了這一段逾越百年的深。
同時,一秒間,家里陡然陷黑暗。只有電腦屏幕的暗昏昏濁濁。
才充了一個季度的電費,不至于一兩天就用完。
掀開簾子看外面。萬家燈火,星星點點。
姜迎燈在群里問了句:34棟供電出了什麼問題嗎?
得到的反饋是沒有。
想去看電閘,但在室外。警惕心起,姜迎燈最終還是請來業幫忙查看況。
果然是跳了閘。
電路恢復正常后,把門反鎖兩層,才回到床上休息。
第二天并沒有下雨,大好的晴天,玫瑰花瓣被風吹雨淋,凋了一兩層,在熾熱的下浮著一層薄薄的紅。
姜迎燈不知道周暮辭有沒有來,但接到了梁凈詞的電話。
有掛斷的意圖,但想來想去,還是接了。
他開口氣息很沉,很抑,說:“昨晚太難過了,口不擇言,向你道歉。”
問:“你難過什麼?”
“難過我們的緣分不應該這麼淺。”
姜迎燈平靜地說:“不用道歉,我早就復元了。”
“迎燈。”
要掛斷時,又被他住。梁凈詞有些氣餒地告訴:“我是真的很難。”
姜迎燈也不知道能說什麼,問道:“需要我安一下嗎?”
最后,他沉默很久,克制著緒說:“工作順心。”
對他說,不會追人就別追了,這樣只會讓更痛苦。
可是姜迎燈不知道什麼樣才是正確的,好像只要他出現,就會陷各種各樣的痛苦。
-
梁凈詞最近喜歡待在楊翎在長明街的住,清凈、雅致,聽陣陣松濤,看相輝映的青燈明月,借此平他紊的心弦。
手里握著一張照片,是他們的第一張合照。
【正月十三,迎燈凈詞】
姜兆林的題字,經時沉淀,又渾濁了幾分。
再一次在家里翻了好半天,才將這張薄薄的紙片找到。不知是什麼緣故,他總是把弄丟,要費好大一番勁才能找出來。
他們過往一點一滴的匯,于他,不過如一抹輕塵般拂過眼梢,卻被深深鐫刻在心口。
不忍卒讀的信箋也一直被他帶在上,但梁凈詞沒有勇氣拿出來再看一遍,一閉上眼,字里行間,都是的“流河”。
他只是沉默地看著照片里的兩個人,一個靦腆拘謹,一個漫不經心。是他們,可能也已經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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