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淺心裏很清楚,如今與厲聞舟的事在厲老爺子麵前就是一張薄紙,隻差被明著捅破而已。
所以這次去見厲老爺子,況將跟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等到了門口,管家客氣迎,“喻淺小姐,老爺在裏麵等你。”
喻淺站在門口躊躇了一會,問道,“隻有爺爺在裏麵嗎?”
管家點頭:“是的。”
喻淺深吸氣,做好心理準備,直接進去。
這偌大的書房,喻淺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但每次來的心境都與上次不同,這次亦是。
“你來了。”
厲巽章拖著沉沉的步伐從書架後麵走出來,喻淺聽到腳步聲,抬眸看過去,一段時間不見,這厲老爺子看著似乎比之前蒼老了一些,兩鬢的白發最為明顯,他一隻手拿著本書,一隻手裏拄著拐杖,走出來的步伐很慢。
“爺爺。”
喻淺喊道。
厲巽章將手裏的書放在案桌上,拄著拐杖朝喻淺走來,一步一步,直到站在喻淺麵前,他仔細打量了一番,慨道,“還真全須全尾回來了,原本我還打算跟大家商量一下,給你風風辦一場葬禮,再立個奢華的冠塚,也算這些年對你的補償。”
喻淺皮笑不笑:“我一個外姓人,不值得爺爺這麽大肆給我辦葬禮。”
“不!”厲巽章兩手並拄在拐杖上,“不隻給你辦葬禮,我還打算在葬禮上正式宣布給你改名厲淺,生不能為我們厲家人,死了,給你冠上厲姓也算圓滿,你說是不是。”
這番話裏,字字句句仿佛都在質問:
你怎麽就活著回來了?
你怎麽沒死在外麵?
你為什麽還要回來?
尤其是厲巽章看的眼神,平靜裏帶夾雜著一祥和,而那一祥和裏,淬滿了冷的狠毒。
看來今天回來,最不高興的就是厲巽章!
“恐怕要讓爺爺失了。”
喻淺沒有被激怒,始終表現得很淡然,“我並不打算易姓,喻這個姓氏好的,我想一輩子都這個名字。”
厲巽章忽地一笑,他轉過,拄著拐杖慢慢往案桌走去,“厲這個姓氏不好嗎?為厲家人,以後還能分到厲家的家產,你媽媽夢寐以求的事,你難道不想要?”
喻淺:“看不上。”
厲巽章腳下一頓,回過頭來,那張慈祥的麵孔瞬間變得冷,還有那雙眼睛,宛如刀子一樣似乎下一秒就能剝了。
不過喻淺沒有被嚇到,反而還憊懶地歪了一下頭。
越是凝重迫的氣氛,越是表現得輕鬆自在。
被嚇到一聲不吭隻知道把頭埋低那是以前的喻淺,現在有些大家心裏都裝著明鏡,也就沒有必要再害怕什麽,越是怕,反而越是容易被老爺子拿。
“現在倒是有骨氣了。”
厲巽章冷哼一聲,“可你要知道,無依無靠的時候,骨頭太也不是什麽好事。”
“爺爺我來,就是想說這些給我聽嗎?”喻淺岔開話題,“如果隻是說這些敲打和警告的話,我想,我可以走了。”
“急什麽。”
厲巽章在案桌後麵坐下,掌心不離拐杖,冷的眼神落在喻淺上,“說說你消失的這一個多月,一直待在哪裏,都遇見了誰,還做了些什麽。”
喻淺說了兩個字:“梁家。”
在說出梁家後,特別注意厲老爺子的反應,沒有半點意外,他果然早就知道,而且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就跟薑玟盈搭上線。
“你是說,梁家的人救了你?”厲巽章問道。
喻淺:“確切說,應該是有人布了一個局,在我墜海的時候悄悄把我帶走,先是被關在療養院,再是梁家,艱難輾轉幾次,我終於又回到了這裏。”
厲巽章麵無表說了句:“你命真大。”
喻淺始終保持著微笑:“爺爺吉言,我確實命大,這次要不是命大我都回不來。”
厲巽章歎:“世錦可就沒你這麽命好了。”
喻淺臉上出疑:“厲叔叔還沒死嗎?”
如果有人在場,一定會佩服喻淺這不顧死活的勇氣,敢這麽說話。
可偏偏就說了。
還是當著厲巽章的麵說的。
意料之中,厲巽章臉變得愈發冷的,尤其是那眼神,真的想剮了。
“世錦運氣比你好,早就回來了,不過前些天發生了一些事,他最近不在老宅,要過陣子再回來。”厲巽章沉聲說道。
喻淺語調輕快:“噢,這樣啊,希厲叔叔能早點回來,我還有很多話要對他說,如果他回不來的話……”
“混賬!”
厲巽章怒喝一聲。
喻淺:“爺爺今天怎麽不就生氣,是我哪句話說得不好嗎?”
“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在我麵前這麽說話,你別以為老三護著你,我就不能拿你怎麽樣!你給我消停點!”
厲巽章怒火中燒,他站起。
他持著手中的拐杖指著喻淺,聲俱厲道,“我告訴你,現在的厲家還是我說了算!我要是不權,老三就坐不穩家主的位置!”
這還是喻淺第一次親眼見識到,厲老爺子對兩個兒子,截然不同的態度。
不過說一句厲世錦死沒死,就能惹怒厲巽章大發雷霆,對橫眉冷對。
可提到厲聞舟,他就隻覺得這是一個會跟他爭奪他權利的孽子。
聽聽,多麽明顯的區別。
喻淺心頭一憤,同樣也是第一次當著厲老爺子的麵替厲聞舟抱不平,“爺爺既然覺得愧對你的二兒子,那怎麽不好好培養呢,是因為他是扶不起的爛泥?還是因為他無心經商?或者是你不讓他經商?”
在厲巽章幾乎要吃人的目下,喻淺再輕飄飄補上一句,“哦,都不是,主要原因是因為他有病,是神病,發病的時候……”
“你給我閉!”
沒等喻淺的話說完,氣急敗壞的厲巽章,直接將手中的拐杖朝喻淺砸了過來。
喻淺當然不會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任由那拐杖砸到上。
側避開。
隻聽哐當一聲,拐杖落在了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再看厲巽章此時的反應,顯然被氣得不輕,口起伏特別大,氣都比剛才更重了,像是隨時會被氣暈過去。
喻淺笑著安:“爺爺可不要生氣,年紀大了,氣壞了沒人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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