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裡有話。

“你的意思是...”華老大蹙眉。

他系完釦子，又端起桌上的茶杯，“有人指使。”

華菁菁表一僵。

“據說是你父親當年擊斃的頭目手下，綁架了周家的兒媳和養，肆意報復。”華二叔熄滅了爐火，“沒逮捕嗎？”

“菁菁。”周京臣視線移向，“你沒有告訴大伯父和二叔，你和那夥人有來往嗎？”

華老大錯愕，也移向，難以置信，“菁菁...你和綁匪有來往？”

“謠言。”華菁菁鎮定自若，“京臣，對方居心不良，栽贓我。你是我的未婚夫，你相信謠言，不相信我嗎？”

“一開始，我無條件相信我的未婚妻。”周京臣後仰，翹起一條，“可我奇怪，對方毆打周家的公子，栽贓華家的千金，這是何方神聖？有多大的權勢，何書記嗎。”

何市長晉升了，是市裡的頭號人了。

華菁菁心如麻。

何書記...是萬萬不敢拖下水的。

也太荒謬了。

周京臣挲著手機，“我倒要問問何伯伯，我哪裡得罪何家了？置我於死地，又陷害你。”

“京臣！”華菁菁從最初的鎮定自若，到故作鎮定...這會兒，眼可見的慌了，“與何書記無關。”

“那與你有關了？”他嚴肅，那子膨脹的寒意，滲骨髓裡。

接著，周京臣扔出一支錄音筆。

華老大疑撿起，摁下按鈕。

“馬上出國！我達目的了，他們留下，後患無窮...”

“葉柏南救了，是計劃之外的曲！”

“我勸你守口如瓶，別瞎折騰！”

華菁菁面煞白。

和俞薇的通話錄音...

周京臣去病房，並非關懷，而是放下這支錄音筆。

他算準了，急於收拾殘局。

會聯絡俞薇。

“糊塗，愚蠢！”華老大恨鐵不鋼，“你父親的一世英名啊，毀在你手上了！”

倘若周京臣沒傷，華家豁出面子，求周淮康夫婦原諒，尚有轉圜。

但傷了，是捅了大簍子。

周家的獨苗，李老太爺親自培養的外長孫，萬一打殘了，華家賠什麼？賠命嗎。

他華老大賠？華老三賠？

華家肯賠，周家、李家未必肯要。

“京臣，報警了嗎。”華老大試探。

周京臣慢條斯理喝了一口茶，“大伯父希警察介嗎？”

一直沒有表態的華二叔忽然甩了華菁菁一掌，“你胡鬧什麼！搞一出惡作劇，打傷了周公子，一旦圈子裡傳開，有損周副市長的威和面，你懂不懂？”

一掌是教訓，也是演戲，華家的長輩手了，周家不好再追究了。

“二叔，不僅僅是惡作劇。”周京臣聽出華二叔避重就輕，不留餘地當場挑明，“故意傷害是犯了法，只要警方立案，負刑事責任。”

華二叔盯著他。

“我之所以不報警，是給華家一個面，給我和的一個善終。”

偌大的客廳，死氣沉沉。

華菁菁捂著面頰，“俞薇來醫院找我，提出合作...佈局，僱兇，我遭了的算計！”

“俞薇是主謀，你是幫兇，是嗎？”周京臣審視。

華菁菁一貫的驕縱傲氣，然無存。

幹這票之前，心裡有數。

瞞住了，上位“小周太”，這種家族結了婚，大機率不離婚，捆住周京臣一輩子；餡了，滿盤皆輸。

猶豫過，只是，賭贏的，太大了。

“俞薇恨程禧，葉太太同意葉柏南娶程禧，卻不同意娶，因為是私生。在看來，程禧是司機的兒，貪的兒，背景更上不得檯面，偏偏了葉家的眼，不甘心。”

周京臣俯下，“而你順水推舟，表面配合俞薇，是利用你，實際上，你利用了。你先救程禧，撇清自己的嫌疑，讓周家愧疚，讓我憐憫，拒絕不了婚事。再讓俞薇吩咐那夥人，侮辱程禧。即便東窗事發，從頭至尾是俞薇出面，你是傷痕累累的害人。”

他挨著耳朵，低聲，“那天我到現場，已經察覺了。那幾個綁匪，我打他們綽綽有餘，不過，我不打，只有我了傷，華家才怕。我先救你，堵住我母親和華家的，再返回去救程禧，幾分鐘而已，來得及。正好葉柏南去了，他救也一樣。”

華菁菁一言不發，慘白得彷彿一乾枯的。

是啊。

瘋了，竟然和周京臣鬥。

周京臣是什麼人。

豈是玩得轉的。

孫悟空在如來佛祖的手心蹦躂了一圈罷了。

“幸好京臣顧及兩家的，放你一馬，否則你有牢獄之災！”華老大怒不可遏，“華家四代人忠勇清白，二房這一脈淪為家族的恥辱，你對得起父母在天之靈嗎？”

華菁菁呆滯著，驀地，失聲痛哭。

杯裡的茶涼了，周京臣斟了一杯熱的，給華老大，又斟第二杯，給華二叔。

他等著華老大喝了茶，緩緩開口，“我與華菁菁的緣分已盡，與其結婚彼此折磨，不如好聚好散。”

“京臣！”華菁菁忘了自己在椅上，往前一撲，摔在周京臣腳下，“我不接...我們訂了婚，我母親也寫了周家和華家結盟的囑——”

“菁菁，你起來！”華二叔攙扶。

不管，趴在地上，拉扯他西。

他居高臨下，無於衷。

“解除婚約...”華老大凝重，“對外公佈的理由呢？”

周京臣明白華家的顧慮，“的所作所為，外界永不知曉。”

華老大鬆口氣。

“至於理由，周家不背黑鍋，是華家的問題。”他坐直，氣場強悍。

連華老大也被震懾住。

“華團長夫婦的死，對打擊極大，神時好時壞。作為未婚夫，我包容呵護，無奈狀況越來越差，大伯父與二叔激周家的仁至義盡，決定解除婚姻，送出國治療。”

華老大剛鬆了那口氣，又哽住，“出國？”

周京臣一張臉駭凌厲，“在國待一天，我一天不安寧。”他撂下這句，站起，在華菁菁面前蹲下，注視。

良久，他手，抻了抻凌不堪的服。

華菁菁也注視他。

他神平和。

沒有戾氣，沒有攻擊。

手很暖，可那雙眼睛，不見一溫度。

有解，有暢快，有厭惡。

統統是令崩潰的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