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各的好。”程禧抿。

“非要一決高下呢？”

他極如此認真，執著。

“哥哥比你白，你比哥哥解風。”

葉柏南挲著手背，“比我白？”

“長得白。”程禧看向他琥珀的袖釦。

他笑出聲，“很特別的比較。”

電梯門一開，一名三十出頭的人站在外面。

高挑，滿。

穿著一件菱形圖案的棕吊帶長，大波浪卷，步伐搖曳生姿，人味十足。

標準的娛樂場所人。

妖嬈，熱。

款款走過來，語笑嫣然，“葉大公子，有日子沒顧了。”

葉柏南給程禧介紹，“公關一組的領班，半個老闆娘。”

人扭著腰，“您取笑我了！胡老闆馬上和前妻復婚了，我可不敢得罪正經的老闆娘。我啊，是昨日黃花，前友啦。”

程禧明白了。

這名領班，是人間天堂二老闆的朋友。

大部分的會所、酒吧，老闆和手下的漂亮員工都有關係，最漂亮能幹的，到青睞，提拔公關領班，包房經理，甚至變老闆娘。

有多大的本事，升多大的“”。

也有例外。

花魁。

本事比這名領班大，拿下了葉先生。

可沒資格上位。

葉家的兩位公子在，誰也撼不了葉太太。

領班開啟一間包廂，葉柏南坐下，點了一瓶洋酒，一艘水果船，每一種小吃各上一份。

服務生陸陸續續端上來。

“程小姐，您的頭髮和耳環纏在一起了。”領班不等程禧作出反應，直接手幫擇開。

一不小心，耳環掉在酒杯裡。

“對不起...程小姐！”領班連連道歉，“我塗了護手霜，又又黏，沒抓住耳針，我賠您吧。”

程禧覺得奇怪。

沙發和酒桌隔開了距離，耳環無論如何掉不進杯子裡。

只是初次來，領班又誠心道歉了，再不依不饒的，葉柏南也掛不住面子。

於是沒計較。

與此同時，周京臣的紅旗L9開進老宅。

一輛小白車接著停在旁邊。

下來一箇中年男人。

是大排查那天，在茶樓全程跟進的何隊。

保姆在廚房燒菜，周京臣帶著何隊徑直去書房。

“我分析了，指使胡生和耿世清傷害你妹妹的幕後黑手，不是葉柏南。”何隊語重心長，“他先是一個男人啊！然後是壞人，你妹妹那樣可，他下不去手。”

“可你又知道了？”周京臣不鹹不淡睥睨何隊。

“我知道啊！”

多年前，程禧陪周夫人去市政大樓給周淮康送檔案，甜，見到穿制服的喊大叔叔，沒穿制服的喊小叔叔，領導腦袋，主湊近，不像尊貴的周家小姐，像一個寄人籬下、謹慎賣乖的姑娘，在外界博個好名聲，哄周夫人高興。

楚楚可憐的人，對男人壞，是溫一刀；對男人好，是良藥。

葉柏南畢竟之軀，逃不掉人間風月。

周京臣攥著程禧這顆棋子，先扳回一城了。

“打賭嗎？”何隊揚眉笑，“他現在心毒手辣，最終唯一一次手，是衝你妹妹。”

“不賭。”周京臣面無表，12伏的電源，連上電腦，螢幕開始晃。

鏡頭是陳舊的黃灰調。

葉柏南坐著，有公關領班斟酒，有古裝打扮的人彈琴唱歌，非常正規、高大上的場所。

茶幾上，翡翠耳環浸泡在酒杯裡，咕咚咕咚冒氣泡。

果然。

葉柏南夠明。

識破了耳環有玄機。

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耳環是餌，是犧牲品。

他替程禧戴耳環的時候，在上領口藏了一枚毫米直徑的微型針孔攝像頭，卡在釦眼兒了。

葉柏南警惕耳環，會忽略其他。

搞了一招聲東擊西。

“不清晰啊。”何隊盯著螢幕。

“燈有問題。”周京臣指著滾燈柱，“放的線太暈，太散，包廂環境昏暗，不影響眼，但影響攝像頭。”

“反偵察是吧？”何隊捻下的鬍子，“臥底彙報是2月份新裝的包廂燈，看來葉柏南的城府深不可測啊，至表面上，他不馬腳。”

周京臣靠著椅背，“卡的位置不好，遮住了。”

“你卡得太明顯，程禧就發覺了！”何隊手撐桌子，“1毫米直徑是市場上最小的，你這個去國外弄的？”

他點菸，“沈承瀚在墨西哥買的。”

“非法拍攝啊...”何隊提醒他，“葉柏南報警，你吃不了兜著走。”

“攝像頭在程禧上，他會報警嗎？”周京臣咬著菸，幾分不羈，幾分氣勢，“他下不去手。”

何隊樂了，“你行，你高明。”

畫面裡，依次出現包廂、演藝大廳和辦公室，葉柏南倒是不避諱，該去的，不該去的，全部讓去了。

演藝大廳正在跳舞，和豔舞不沾邊，是古風古韻的舞蹈。

場面如同地方臺的新春晚會。

VIP沙發席在鏡頭中一閃而過，周京臣認識其中的幾位，有國企高管，有上市集團董事，邊沒有“模特”，連服務生也是男的。

他不由發笑。

領教了葉柏南的道行了。

如今，在商場，葉大公子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了。

程禧參觀人間天堂，相當於代表周淮康夫婦參觀，後續周家的任何一個員對場子幕有異議，是自己打自己臉。

葉柏南的金蟬殼，真是彩。

“年初人間天堂變更法人，葉柏南的親舅舅下臺，胡發上位。”周京臣仰頭，朝天花板吹出一縷煙霧，“他準備手了，踢舅舅出局，是保住葉太太不牽連。”

窗戶灌的風，颳得煙火時明時滅，映在周京臣眼裡的紅也時大時小，“葉家基在北方，葉柏南卻在南方做生意。他投資十個專案，有九個關聯李氏家族的合作企業，他的目的，是包圍李家。”

何隊不懂商場的彎彎繞繞，“包圍了會怎樣？”

“玩死。”周京臣注視著長長一截菸灰，“李家名下的專案耗資巨大，均價在幾億。倘若一個專案出事了，無所謂；倘若九個專案都出事了，是天崩地裂。”

“賠幾十個億...”何隊唏噓，“你外公家底厚，不至於破產吧？”

“資金是一方面，信譽毀了。”周京臣從椅子上起來，“李家這些年啟的專案，沒有賠的，所以是生意場上的標桿。一旦跌下神壇，曾經的競爭對手會圍攻李家，遭到反噬。”

何隊倚著窗臺，“可是葉柏南玩這麼大，李家廢了，他葉家也廢了啊！”

“他本來也沒打算留下葉家。”周京臣一張臉霾重重，“葉先生婚家暴，陷害葉太太的弟弟染上賭癮，氣死了老岳父，又自待他，憑他的子，會放過葉先生嗎？”

何隊嘆氣，“你們這一輩子弟，葉柏南堪稱一代梟雄啊，可惜了。”

......

程禧是午夜回到老宅的。

躡手躡腳溜上樓。

走廊驀地一亮。

嚇一哆嗦。

周京臣沒穿睡，一套淺的休閒服，雙手兜，似乎要出門。

“好玩嗎？”

程禧扶著樓梯欄桿，“那裡的孩能歌善舞。”

“有你好嗎。”他笑紋含在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