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臣一言不發，流竄的煙霧無聲無息漫過他臉。

顯然是預設。

“華小姐捉打我呢？”

“不會。”他篤定。

程禧眼眶紅，語不調，“你能震懾住，能震懾住華家的大伯和二叔嗎？”

“能震懾住，自然懂分寸。”周京臣撣了一截菸灰，“我和之間，倘若不太平，鬧出醜聞，對華家，對周家，沒任何好。”

“所以我是醜聞。”程禧盯著他。

他皺眉。

“你將我養在哪？”

周京臣也盯著，“你願意在哪，養在哪。”

“我願意住你的婚房。”

他面目一霎變得鬱。

“你養得了嗎。”

“程禧。”周京臣一字一頓，“你認清份，在我邊，究竟圖什麼。”

是了。

狼狽麻煩的家世，沒資格圖名分。

圖安全，圖錢，圖自由。

生孩子都用不上，以後華菁菁肚子裡的種，才是周家認可的脈，只需要讓周京臣高興。

萬事不愁了。

“我沒有未婚夫了，周阿姨再我和別人相親呢？”

他掐了煙，“有我擋。”

程禧控制不住的哆嗦，“周阿姨發現我們的關係呢...”

“周家、華家照常聯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周京臣一席渾話，刺疼了程禧。

握住他右手，對準虎口，狠狠咬下去。

十分力。

舌尖是腥味。

鹹熱的。

頭頂是周京臣悶啞的倒氣。

他手腕繃。

程禧嚇壞了。

沒想到會咬破。

他的手是最糙最厚實的，連航空基地破飛的玻璃片也扛得住，卻沒扛住的咬。

周京臣鉗住下，十指連心的劇痛，他白皙的面孔更白了，“牙尖利，親疏不分，對嗎？”

他忽然吻住。

一個戾氣，兇猛的吻。

口腔裡的煙味淹沒在苦的茶味裡。

周京臣吻得極深，極野，程禧下半張臉扭曲變形了，嗚咽掙扎著。

混中，又咬破了他的舌頭。

舌頭綿，不咬，周京臣瓣在抖。

這時，一個人的聲音闖，“周公子。”

他下緒，鬆開程禧，“進來。”

“我去省會找您了，李書說您在這邊，路上耽誤了半天。”人帶一陣香風，是香水與護品混合的脂氣，步履姿態大約是特殊訓練過，格外婀娜。

“出來多久了。”周京臣捂住傷口，流得不多，也不，染紅了他一寸袖口。

“上午出來的。”

他含了茶水漱口，杯裡盪漾著淡淡的，“你今夜不回，會暴嗎。”

“他今夜不去。”

這番對話，打啞謎似的。

程禧打量人。

高挑，嫵。

有一風塵氣。

很。

周京臣目視前方的大戲臺，不疾不徐的，“先看戲。”

人恭敬等候。

“坐下。”他命令。

人沒反應。

周京臣重複了一遍，“你，坐下。”

程禧才明白他是命令自己，端著一品鍋，去隔壁的空桌。

一扇鏤空的實木屏風，一分為二，互不干擾。

男人驀地發笑，“有膽子和我耍橫，敢和葉家耍嗎？葉家夫婦會縱容你嗎，只會甩一掌。”

“你也甩啊...”程禧眼眶紅，綿糯的哭腔。

“我打過你嗎？”不識抬舉，周京臣慍怒了，“我過你一手指嗎。”

“你我全了。”一時口不擇言。

周京臣凝視。

目森。

好半晌，他收回目，一如既往的平靜，“吃飯。”

程禧趕了一天行程，又在他懷裡發洩了一通，整個人支了一般，大口吞嚥著菜。

鮮蘑沒嚼爛，噎住了。

乾嘔。

周京臣使了個眼，人拍打後背，喂水。

“沒人搶你的。”他語氣寡冷，“躁躁。”

人用手接住的嘔吐，又拭角的汙漬，伺候得舒服妥帖。

“謝謝。”

沒回音。

程禧又打量人。

人彷彿一沒思維、沒溫度的機，只聽周京臣的吩咐，其餘一概不管。

“你什麼名字？”程禧奇怪。

憑對周京臣的瞭解，他外面沒人。

華菁菁不是吃素的，堂堂的“將門虎”，名義上的小姑子都容不下，何況野花野草呢？

人和周京臣十有八九是上下級。

北航集團竟然有這樣豔的員工，在業界應該早就出名了。

人向周京臣。

他半認真，半寵溺，“既然問，你告訴，否則又要吵我了。”

“我海靈。”

程禧依稀有印象。

海靈。

喬爾公關部的崔晴晴在茶水間八卦過，是海靈...是什麼，沒記住。

一貫不參與八卦的。

“琢磨什麼呢。”周京臣打斷回憶，“與你無關，摻和。”

程禧夾著筷子，繼續吃。

“你過來。”他又喚海靈。

海靈繞過屏風，背對程禧。

“這九個月裡，花魁斂財了多。”

“四億多。”

周京臣笑了，“葉家果然是大富，一個區區婦，填飽了鴨子。”

“葉董迷花魁，花魁也警惕我，挖牆腳太困難。”海靈惶恐，“周公子，請您原諒，我盡力了。”

“你的麗勝過花魁，只是沒有契機而已，不代表你無能。”周京臣並沒責備，喝完一杯茶，續了第二杯，“葉太太和葉柏南已經厭惡那個花魁了，太過放肆貪婪的人，葉太太可以忍，葉柏南不可能忍了，的好日子到頭了。”

海靈點頭，“我會取代上位的。”

“下週五，全市的娛樂會所大排查。”周京臣提醒，“怎麼做，你心裡有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