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臣逆而立，凝視程禧。

第一次穿魚尾子，第一次復古風的盤發，風嫵得不像了。

不得不承認，程禧的段兒適合束腰款的長。

有韻味。

盈盈的，的，骨子裡一韌勁。

勾起男人的征服和摧毀。

看綻放，看哭。

華菁菁循著他的視線，過去。

葉柏南略彎腰，小聲和程禧講什麼，其實不太開心，可能他講得有意思，帶點淺笑，漸漸加深。

“國外的風俗文化和國不同，是非常奔放的浪漫，你沒出過國嗎？”

程禧搖頭，“周叔叔的份，除非陪上級領導訪問，不然他不出國，也不允許家屬出國，他這方面謹慎，同僚逮不住把柄。”

葉柏南笑，“他對你好嗎？”

“對我好，周叔叔是好人。”程禧認可週淮康，“我不肯學彈琴，周阿姨罵我、罰我，周叔叔總是攔著。他出差回家會捎禮，我十五歲之前，是捎零食、芭比娃娃，十五歲之後是捎服、首飾。”

男人面無表，眼底的笑淡了，“好員不代表是好人。”

程禧抬頭，“什麼？”

葉柏南垂眸，目落在臉上，一張清純乾淨、不曾汙染過的臉。

他再度笑，撥開粘在額頭的細發，“周伯父對程禧好，程禧很孝順他，對嗎？”

程禧不懂，葉柏南似乎藏著掖著，一種矛盾的、抑的緒。

他的作格外親暱，路過賓客紛紛矚目。

葉家大公子和俞家的私生分手後，沒什麼靜，突然有靜了，在大庭廣眾下不加掩飾，自然稀奇。

華菁菁站在原地，“京臣，不是我瞧不起禧兒，葉柏南的格，會發生一見鍾嗎。”

周京臣收回視線，將空酒杯擱在侍者的托盤裡，拿了一杯新的，“你認為禧兒不漂亮？”

“你認為呢。”拋回話題。

他沒直接回答，“起碼勝過庸脂俗。”

華菁菁不以為然，“葉柏南不是那麼淺的男人，他如果，也不上禧兒了，二代子弟圈子的人，哪個不是8、9分的姿？明星都玩膩了，禧兒差得多了。”

周京臣喝了一口酒，“各花各眼。”說完，睨了一眼，“你這朵花我的眼，禧兒這朵花，興許就了葉柏南的眼了。”

華菁菁頓時笑出來，“等我人老珠黃了，你眼的花，不一定是誰了。”

他揚眉，“你人老珠黃，我青春永駐嗎？一起老，我不嫌你。”

華菁菁是真的高興，周京臣輕易不說話的，偶爾說一兩句，說到人心坎兒上，甜暈乎了。

葉柏南穩步停在周京臣面前，“周總工，華小姐，祝賀喜結連理。”

那天在老宅，葉柏南和華菁菁不和睦，記仇，自恃是小周太了，沒搭理他，面不不的，盯著程禧的項鍊，“禧兒，攀上葉家了，氣質不一樣了，一個小司機的兒珠寶氣的，賓客以為你是準新娘呢。”

程禧也沒理。

“抱歉，華小姐。”葉柏南分明在笑，神卻鋒芒凌厲，“我們並非搶風頭，程禧這條項鍊是葉家最小的澳白了，華小姐的珍珠在哪裡買的？小得緻。”

華菁菁又盯著他。

項鍊是華夫人送的嫁妝，華家確實不算有錢，論財力，周夫人的孃家和葉家有一拼，不過隨著葉柏南名下的生意曝，連李韻晟也主求合作，證明資產不是一般的雄厚。

葉家一份，葉柏南獨自一份。

如今，周家、華家，不服不行了。

可華菁菁還是接不了大喜的日子敗下陣，太憋屈了。

正要去更室換一條寶石項鍊，周京臣一把攬住，笑了一聲，“柏南，這是給我下馬威嗎？”

“一家人，你多心了。”葉柏南心平氣和。

周京臣似笑不笑的，從兜裡掏出首飾盒，拇指一挑盒蓋，赫然是一枚超大克拉的鑽戒。

“珍珠再大，不如你的鑽戒大，喜歡嗎？”

他氣勢凜冽，那一霎，真是妻護妻，華菁菁眼中又驚又喜。

“是鑽！你什麼時候買的？”

周京臣親手為華菁菁套進中指，“在外省訂的。”

程禧倏而攥拳。

原來，到酒店的當天下午，趁睡覺，周京臣去訂婚戒了。

那三天三夜的濃與縱容，起始竟是如此不堪。

他在這裡，心裡有華菁菁，有回來的訂婚典禮，有留給未婚妻的禮。

周京臣送包，車，卡，從未送過鑽戒、項鍊和鮮花，沒有男人對待人的那種特殊，像是對待一個人，一個床上契合的伴。

可以花錢打發，易這場短暫的歡愉。

“是我的錯...”華菁菁愧疚，“我誤會你去吃了，我應該有自信的，你才不會因為一朵不流的野花，惹我傷心呢。”

野花。

不流。

程禧指節攥得泛白，臉也煞白。

華菁菁明顯是知了。

甚至私下和周京臣鬧過，但大機率是小吵小鬧，沒捅破。

想嫁周家，必須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幫婆家飾太平，不能瞎折騰。

權貴家族忌諱太愚蠢，也忌諱太聰明。

“吃醋，懷疑我。”周京臣半嚴肅，半調侃，一副捨不得生氣的模樣，“冤枉我的心意，現在後悔了？”

“我後悔。”華菁菁抱住他，佯裝發怒，“怪沈承瀚！”

“怪我什麼啊？”沈承瀚拎著一幅畫，打扮得油頭面，晃晃走過來，“齊白石的《松鶴圖》，我爺爺書房裡箱底的寶貝，賀禮夠大方吧？”

華菁菁接過，“以後我只相信京臣，其他人，我一概不信。”

“你別打電話問我啊！卸磨殺驢唄？”沈承瀚沒好氣，一甩手，“唯子與男人難養也。”

周京臣瞥他，“那你養豬吧。”

沈承瀚沒和葉柏南打招呼，形同陌路。

外省那一齣戲，沈承瀚亮明底牌了，是周京臣的人。他假裝背叛，調虎離山，引導葉柏南去外省，雲航集團被調查，高管們群龍無首，互相訌。

險些翻船了。

葉柏南也心知肚明，沈、周結盟是牢不可破的。

沒必要再逢場作戲了。

婚慶司儀在高速路上出車禍了，人沒大礙，車廢了，正坐出租趕來徽園，訂婚典禮推遲到12點28分。

葉柏南倚著酒桌，香檳的蠟燭燃燒著。

燈火搖曳中，他開口，“禧禧。”

程禧一怔。

自從程衡波死了，程母瘋瘋癲癲的，很久沒聽過這麼溫又清晰的“禧禧”了。

一時恍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