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座降了半截車窗。

葉柏南在打電話。

程禧聽到他說包場、清場之類的。

拍了拍車門。

男人結束通話，“帶你去Charm。”

Charm是一傢俬人造型機構，裡面的造型師是專門給闊太太、頂級名媛服務的，規矩是不登門，因為禮服和珠寶太多，易皺、易碎，需要親自在店裡試裝。

團隊一天的服務費是六位數。

“我又不是準新娘。”程禧上車，關好門，“不打扮了吧。”

“無妨。”葉柏南的興致高，彎腰替系安全帶，“我已經預訂了。”

沒再拒絕。

周淮康夫婦礙於份，平日極佩戴名牌，葉家不同。

葉先生葉太太是豪門鉅富。

周夫人在場，葉太太不能一頭，周夫人不在的場合，葉太太永遠是富太太圈的C位，號稱“行走的一套房”，無論多麼昂貴的服包包，幾乎不重樣。

程禧太素雅了，在葉家眼中，反而是寒酸。

不面。

車駛Charm地庫，店長引領著程禧上樓。

小三層，三樓做造型，一、二樓是選款區。

各式各樣的中、西式禮服，小眾手工款，保證不會撞衫，珠寶簪花陳列在水晶櫃裡，燈一照，流璀璨，標籤的價格平均七位數。

“太太，您先生有些眼。”

“我先生？”程禧在鏡子前坐下，珠簾外，葉柏南倚著沙發，翻了一頁雜誌，恰好抬頭。

簾子晃得他面容虛虛渺渺。

英氣人。

才醒過神，“我們沒結婚...不是夫妻。”

“是葉家的大公子吧？以前來過的。”造型師印象深刻，“男人其實不太好弄造型，弄過火了，油膩顯老，沒弄到位呢，又沒變化，您先生的造型很好弄，他底子太棒了。”

葉柏南和俞薇是訂過婚的。

拍婚紗照的前夕，曝出私生事件，葉太太倉促解除了婚約。

十有八九俞薇也是在這裡弄的。

造型師選了一款的魚尾，白細高跟，部保守，是小V領。

化了妝，固定好程禧的盤發，造型師掀開珠簾，“先生，可以嗎？”

襬窄，程禧不敢邁步，怕摔了，步伐越小，包裹的越是凸出，走一步，扭一步。

瞭解的，曉得是生疏，不適應這件款式，不瞭解的，乍一瞧，婀娜生姿。

葉柏南合上雜誌，向。

水綠的玉簪子，水綠的耳環，程禧脖子纖長，學跳舞的孩大多是纖細的天鵝頸。

他揮手，示意司機。

司機取出公文包一枚長方形的絨盒。

葉柏南開啟，純白無瑕的珍珠顆顆圓潤，熠熠生輝。

他走到程禧後，環繞過，珍珠覆在一字型鎖骨上，分不清是白，還是珍珠白。

豔滴。

“程禧這麼好，值得好的一切，就是要打扮的。”

耳尖緋紅，不吭聲。

葉柏南從側面靜靜凝視。

許久，他手。

著鬢角的碎髮。

他呼吸太近，太灼熱，噴在的肩頸，漸漸氤氳開一層紅。

葉柏南烙下一個吻。

淺淺的，悱惻的。

不夾雜慾，又勝過所有發的、焚燒的慾。

程禧瑟。

男人挨著耳畔，氣息絮，“程禧。”

抖，“嗯。”

葉柏南撥出最後一口氣。

彷彿強勁的一縷氣柱，在臉頰燙出一個。

......

趕到徽園的禮宴廳，是11點半。

周公子大喜，現場聚集了全市的名流權貴，甚至出了警察維持秩序，門口的街道也戒嚴了。

一輛接一輛的百萬、千萬級豪車，圍堵得水洩不通。

邀請的員不多，只有何市長、華家大伯和二叔、以及六位局長，大部分賓客是以周夫人孃家的名義發出請柬，所以九是富商。

周京臣端著一杯香檳，站在正中央的貴賓休息區。

這是程禧第一次見到他穿新中式的唐裝。

紫紅綢緞，繡著金黃線，龍飛舞的圖案。

他捲了一折袖口，脊背寬闊，腰肩板正，在明亮輝煌的燈火下，襯得清潤俊朗。

一群西裝革履的賓客簇擁著他賀喜。

“周公子，訂了婚，馬上喜得貴子了吧？”

他們大笑。

“周公子強力壯，華小姐懷孕太容易了嘛，我猜是一擊即中，龍胎呢！”

男賓起鬨，賓嗔。

周京臣一貫不笑，寡淡嚴肅，今天笑意極深，一副風華毓秀鮮怒馬的模樣，“過幾個月結了婚，周家自然要添丁。”

“添丁、結婚兩不耽誤嘛，雙喜臨門啊。”一對夫妻慫恿，“周副市長退休，抱孫子解悶兒，省得他空閒了，不習慣。”

周京臣搖著杯裡的香檳，“周家傳統，訂婚，結婚，生子。”

對方講葷話玩笑，“那周公子悠著點，這幾個月千萬注意啊！”

妻子假裝害臊，訓斥丈夫，四周全是笑聲。

程禧目睹這一幕，鼻腔酸。

眼眶也脹。

撇開頭，輕輕葉柏南的胳膊，“我了。”

男人看著，什麼也沒問，陪去糕點自助區。

幾名眷一邊吃蛋糕一邊閒聊，羨慕華菁菁的好福氣，華團長死了，華夫人也只剩下半條命，周家毫不嫌棄華家二房勢力衰敗，照樣娶了。

“真吧。”太太咂舌。

“那當然了！若不是真，周家的獨生子吶，起碼和廳級家的千金聯姻。”們聊著，走遠了。

“葉大公子——”一名飾低調的太太走過來，“您沒去家屬席啊？周夫人找禧兒小姐呢。”

程禧起，“孫太太，您也來了。”

孫太太跟著丈夫孫區長月初去開發區上任了，那地方是外市的荒地，去年劃分到本市郊區了，唯一的好：百廢待興，出政績。熬個三五年，在開發區建醫院，建工廠，然後升。

周淮康明顯在提攜孫區長，表面是苦差，實際是良機。

孫太太沒力玩了，搞得周夫人也懶得逛街打牌了，好的太太很，孫太太是其中一個。

“老孫下基層視察了，他沒來，周公子大喜，我必須到場啊！”孫太太高興得像孫家娶媳婦，幫著殷勤打點，衝這商，怪不得哄住了周夫人。

宴廳此時忽然發一陣掌聲。

華菁菁挽著周京臣出來。

也戴了珍珠項鍊，似乎不如程禧這條貴氣。

程禧捂住口。

葉柏南察覺，“怎麼了。”

“搶風頭了...我的珍珠比華小姐的珍珠大。”

他悶笑，“大的不好嗎？我記得人都喜歡大的。”

程禧怔住。

葉柏南也一僵。

氣氛不自在，又微妙。

“我的意思是，喜歡大的珠寶。”他解釋。

程禧不知道說什麼，索沉默。

準新人出場，典禮要開始了。

葉柏南牽著的手，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