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柏南不急不惱，端著茶杯，笑得謙謙潤和，“因為程禧的關係，應該是我敬茶，周總工喝茶。”

“哦？”周京臣晃悠著那條翹起的，“什麼關係。”

故意刁難。

葉柏南著脾氣，“我母親已經親自登門了，周總工不清楚嗎。”

“程禧呢。”周京臣一本正經，“葉總工口中承認的關係，你同意嗎。”

程禧下意識向他。

周京臣也著，晦暗不明，詭譎莫測。

手一。

他是什麼意思。

暗示拒絕嗎？

拒絕了，只剩下去外省這唯一的路。

程母的不了舟車勞頓，而且外地天高皇帝遠，倘若發生什麼大麻煩，周家未必手了。

攥拳，“我同意。”

周京臣原本倚著沙發背，緩緩坐直了。

濃黑的眼眸像是結了一層冰碴。

葉太太眉開眼笑，“柏南合心意了，我也高興。”握住周夫人的手，“其實第一次見到禧兒，我很稀罕的，沒有世家小姐的縱任，柏南踏實穩重，娶一個乖巧溫順的妻子，家裡安寧。”

“是呢。”周夫人贊同，“太活潑的，婚後飛狗跳，柏南招架不住。”

們滿意了，沙發上的男人目如炬，燒得程禧頭皮一陣陣發麻。

好半晌，鼓足勇氣，迎上他目的剎那，嚇得又移開。

冷峻。

沉。

一汪底下湧、表面平靜的死海。

偽裝著，最會溺死人。

“周總工，現在你有資格喝我的敬茶了。”葉柏南眼窩淺平，不似周京臣那樣深邃，顯得心機深重。

葉柏南總是雅緻風趣，平易近人，“興許有朝一日，我要稱呼你大哥了。”

程禧鼻尖滲出汗。

等待著。

終於，“有一個條件。”周京臣接過杯子的同時，漫不經心發話，“程禧先去外省，避一避流言風頭。你們既然不公開，這邊人多，不如外地安全蔽。”

“沒問題。”葉太太叮囑葉柏南，“你痊癒了，陪禧兒去外省旅遊。你工作多年沒有好好休息過，趁機會放鬆一兩個月——”

“暫住三年。”周京臣打斷葉太太，吹了吹杯口浮的茶葉末，“耿世清的案子了結需要時間，外界忘也需要時間，徹底平息了，再回來，和葉家談婚論嫁。”

他思索了一秒，對葉柏南和程禧說，“當然，你們三年後沒分手，才涉及婚嫁。假如相不合適，不和諧，不必有負擔，各自尋覓新緣分，周家是明事理的，不怪罪葉總工。”

三年。

葉太太瞬間不言語了。

相隔幾百公里，要麼柏南拋下一切過去，要麼是異地。

異地...

年輕時，吃過異地的虧。

人心的變數太大。

男人是，人亦是。

葉太太求救的眼神看著周夫人。

周夫人卻默不作聲。

去外省，是自己的主意。

自己推翻了自己，以後在周家沒威嚴了。

哪裡想得到葉柏南對禧兒如此執著呢。

訂過婚了，和前未婚夫鬧得又難堪，正是風口浪尖之際，他倒不嫌棄，初心不改。

這話題，沒商量出結論，先翻篇了。

中午，周夫人留葉太太母子吃飯。

周淮康出乎意料的沒下樓。

周夫人三進臥室，三請周淮康，他三次推不舒服，周夫人奇怪了，“你在機場不是嚷嚷著了嗎？哪不舒服了？”

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周淮康仰臥在床頭的一團影裡，太，“老葉不在，我不出面了。”

“葉先生不在，我在啊。”周夫人攙扶他，“京臣、柏南在場，又不是沒男人了，你避諱什麼？”

周淮康搭在床尾，興致缺缺，“坐了一夜飛機，沾了床，困勁大，起不來了。”

他是乏累的樣子，周夫人見狀，沒強求，“那我吩咐保姆送一份餐進房間。”

“韻寧——”走到門口，周淮康喊住，“晚上別留葉家了。”

“我知道。”周夫人關上門。

周淮康聽著遠去的腳步聲，繼續額頭。

餐廳裡，周京臣接了一通電話，回書房一直沒出來。

程禧藉口太熱，上樓換服，去了書房。

他捧了一本書在讀，本沒打算下去用餐。

門一關，程禧盯著他。

周京臣也盯著。

許久，眼眶紅腫，嘶啞得厲害，“是華小姐容不下我，所以你送我走？”

不知哪個字犯了周京臣的逆鱗，他背過，寒氣森森，“你明白了，還問什麼？”

“我和葉柏南在一起，華小姐為什麼容不下？”程禧上前幾步，“究竟是容不下，是你容不下？”

他一頁頁翻書，翻得煩躁了，合上狠狠一摔。

“周京臣。”緒崩了，“你王八蛋——”

男人面孔一寸寸冷了，“你再罵。”

“我在這裡生活了二十年，你我去一個陌生城市，沒有親人，沒有朋友——”

“你在這裡有親人嗎。”

一愣。

周京臣邊揚起笑，“葉柏南不是陪你去嗎？我倒要看看，他會不會舍下雲航集團，什麼都不管了。”

他了燈罩，線亮了一些，“你可以反抗，然後接你母親出院自生自滅，食住行自己承擔，欠周家多錢，限期歸還，欠周家多，取決於母親讓你怎麼還。”

程禧哆嗦著。

“你替我墊上...”音量弱了，“畢業賺了錢，我還你。”

“你好大的口氣。”周京臣邊的笑加深了，“南茜是中華區負責人，十年熬到一百六十萬年薪，你有什麼本事過關斬將拼到的位置，職場是那麼容易混出頭嗎，周家這筆賬等你多久？”

周京臣從椅子上起來，一步步靠近，“即使我替你墊上，你全家的呢。迄今為止，你給周家帶來什麼利益了。”

無言以對。

男人笑了一聲，“有一個賺錢的辦法。”

程禧抬頭。

周京臣手背著面頰，蹭了蹭，“你會跳舞，有達顯貴喜歡看跳舞，我介紹一家會所給你，你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