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忠這話聽得正常，可細想，又像懷揣著什麼不可直言的意思。

寧恩猜不，只好點頭接話，“是，周叔叔。”

*

下了樓，突遇一場細雨。

整個黃昏裡的京市，溼噠噠的。

寧恩沒帶傘，正要拿手機車時，後面跑來的，是周承忠的司機兼助理——張叔。

“寧二小姐，先生吩咐我送您回去。”

張叔手裡拿著把黑傘。

寧恩眼神帶過，擺了擺手，婉拒，“替我謝謝周叔叔好意，我自己回去就行。”

要去的是水月菀，絕不能讓周承忠的司機送。

“叔叔，你把手裡的傘借我就好，明天送到公司還。”寧恩挽笑求借。

張叔自帶目的，沒有讓拒絕的機會，“寧二小姐，您別為難我，先生讓我送，我就得送。”

聽言，寧恩無奈，只好先同他上了車。

車廂，寧恩攥著手機，心底彷徨。

周赫的來電，已經響過一次了。

“寧二小姐，直接到寧家是嗎？”張叔試探。

視線微，盯在周赫不斷閃爍的頭像上。

接通前一秒，口對前面的張叔說：“您送我到北郊面的鼎園。”

話落，在後車窗邊，著聲線說話，“喂！”

“在哪？”周赫幽冷的腔調蔓延而來，寧恩的心。

“車裡。”

回答得心不在焉，周赫察覺。

“什麼車？”周赫追問。

含糊不清，“快到了。”

周赫抓著卡莎的頭，“趙雪說你下午突然不舒服？”

“嗯。”

“去醫院了？”

“嗯。”

張叔轉著方向盤，視線不自覺朝後視鏡瞄。

寧恩注意到，不斷回想著方才走廊裡周承忠的話。

周赫神漸沉，向院子裡朦朧一片的雨。

一連串莫名的不安，湧心頭，“你究竟在哪？”

“我很快就回去。”

孩著實招架不住他不聲地供，草草結束通話電話。

*

待寧恩回到水月菀時，上的，同頭髮都是溼的。

張叔送到鼎園後，又喊了輛車。

沒雨，了小落湯。

林伯撐傘接進屋，周赫的臉，黑到霾見底。

卡莎從他上跳了下來，嗷嗷地去蹭寧恩的腳，被周赫無地喚林伯抱走。

寧恩肩線輕，怯怯他。

剛想說什麼，就被他一個大手攬著拖走。

“煮薑茶，煮熱粥。”

周赫吩咐，傭人連忙應話，“是，爺。”

“薑茶多放點紅糖。”

寧恩怕疼怕苦，周赫算是把子清了。

“周赫哥，我鞋子沒，溼的，會弄溼屋裡的地毯。”

寧恩在後喊他，他不應，也不理。

一悶氣，繞在他倆之間。

直至周赫將人摁到淋浴下，他才氣息不穩地開口，“不知道不舒服，不能淋雨嗎？”

他腔鼓脹，一起一落的，看著是氣了許久。

寧恩被傾瀉而下的熱氣包圍，眼眸微微泛紅。

自知理虧，絮絮解釋，“我不知道會下雨。”

仰頭，周赫卻只看到謊言。

去哪了，不肯說，存心騙他。

不讓他接，又淋溼了自己，周赫惱火。

一手錮腰，一手解上的扣子，“衝熱水澡，把上的寒氣洗掉。”

這個澡，衝得寧恩渾發。

不知是因深秋，染了溼氣，骨頭裡泛酸。

還是方才，周赫懲罰地親吻，令痠麻。

反正蔫蔫的，一點都不想。

周赫給套了件小睡，直接抱到床邊，吹頭髮。

吹風機嗡嗡的，湧出來的熱風，更讓孩有了昏昏睡意向。

周赫低眸，瞥了一眼，鼓鼓的腮幫，“喝了薑茶再睡。”

兩人在浴室裡糾纏的時候，傭人剛好把薑茶送了進來。

湯碗擱下，便聽見孩沒出浴室裡的求饒聲。

傭人低頭一臉紅，連忙帶上門出去。

寧恩眼皮撐不起，扁著，“都怪你，讓我好累好睏。”

孩發牢的控訴，周赫聽著眉，收了吹風機，主蹲下，給喂薑茶。

“喝了暖，睡一覺再起來吃飯。”

*

【是你害了周赫，是你讓他了萬人所指的道德淪喪之徒。】

【他拋棄未婚妻，同自己未來小姨子好上了。】

【讓他下臺，他不配當京市圈的總工程師。】

【到底造了什麼孽啊，是這狐貍害了我們赫兒，我不活了....】

啊——

噩夢驚醒。

寧恩指骨攥著床單，全冷汗。

尋了一圈空的主臥，定神，掀開被子下床，到外面尋周赫。

步子剛邁到二樓的玄關，倏然，一聲清晰的瓷片飛濺聲，衝進耳蝸。

下意識扶手，去聽伴著聲響而來的話語。

“什麼時候開始，你竟變得如此荒唐？”

一樓廳裡的周承忠，太突突直跳地大發雷霆。

三個小時前，張叔回醫院。

周承忠從周老太病房出來，【那孩子，回哪去了？】

張叔面難，不得不說實話，【先是去了北郊區的鼎園。】

鼎園住什麼人，周承忠清楚，那是陳柏仲的家。

一開始，周承忠還以為是自己多疑了，本想鬆一口氣，結果卻聽張叔後面那一句，【寧二小姐後面打車。】

他眉心一跳，聲線繃，【去哪？】

張叔掙扎，垂首，【爺的水月菀。】

周赫立在原地，沉默不語地任他猜測，由他發洩。

“混賬東西，你媽在墨爾本就只教會你這般不顧份，不顧道德禮數？”

周承忠破口而出，嚇得傭人紛紛退到外院。

只有卡莎，見周赫被兇，嗷嗷的護主。

林伯趕忙進來將它抱走，“安靜點，別惹火。”

“你沒資格說教我母親，也沒資格指責我的不是。”

周赫冰冷著腔調回擊，周承忠氣得牙咬。

“你生是我周承忠的兒子，我就有資格說你。”周承忠繃著拳頭。

“資格？”周赫眉宇淡薄，笑諷刺，“你婚出軌，囚冷暴力我母親，掩人耳目送出國，母子分離當晚，你我喊小三當媽。”

“混賬....”

周承忠怒氣橫生，蓄力的手高抬。

下秒，卻意外對視上立在二樓的纖薄影。

孩眼眸一脹一的，整個人都在不自覺地發怵。

周承忠被一對漆黑震懾的眸子住，將落下的掌，懸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