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的早餐攤子支起來的第一天,杜同和和余瑞媛夫妻兩個到了縣城。
他們要回京城去了。
蘇老三這一日正好閑著,就去幫著二老買車票。
當天去京城的火車票已經沒有了,最快的就是第二天晚上的一趟。
蘇老三便買了第二日的。
蘇知道他們要回家,也高興,當天晚上做了好幾道菜給他們送行。
余瑞媛和杜同和兩個人卻生出幾分不舍來。
尤其是余瑞媛,從事藝多年,比起杜同和又要許多。
拉著蘇小甜的手依依不捨,片刻都捨不得放開。
蘇在一旁看著,那就一個嫉妒啊。
自家的孫,咋搞得像是送了人一樣?
轉念才想起來,可不就是送人了?多年前,就給別人當孫了。
後悔了怎麼辦?
當初讓蘇小甜認杜家夫妻做爺爺,本就是個錯誤,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心中這樣想,可蘇卻知道,來不及了,幾年過去,蘇小甜和杜家夫婦也有了,真的是當做爺爺在孝敬的。
而杜家夫妻,也當蘇小甜是親孫兒一樣疼。
再想想杜家唯一的兒子是為國家犧牲的,蘇就更不好說其他的話。
要不然,將那個臭小子送給杜家當孫子去?小甜還是要回來?
蘇這邊還沒考慮清楚,就聽到余瑞媛說話了。
「老姐姐,要不,我帶著小甜去京城讀書?」余瑞媛雖然知道這樣說不合適,但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蘇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淡了下去。
說說話,親近親近就完了,咋還要帶到京城裏去?
家乖寶要是去京城裏了,的日子還能過?
「大妹子,你也別著急,你們先回去安頓下來。」
余瑞媛原本就知道,肯定帶不走蘇小甜,但是沒有聽到蘇親口說出這話之前,總還有一點希。
「再有兩三年,小甜也該考大學了,到時候要是考上京城的大學,就能去找你們了。」
看著余瑞媛臉上的落寞,蘇眼珠子一轉,開始畫大餅了。
蘇雖然是莊稼人,可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杜家兩口子出不低,就算親兒子沒了,可旁支的親戚還是有的。
等他們回到京城,只要放出風聲邊要養個孩子,肯定有不人會送過來。
到了那時候,他們就不會總惦記著的乖寶了。
余瑞媛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傻傻開口:「怎麼就要考大學了?小甜才幾歲啊?」
「小甜今年已經初二了,初中一年,高中兩年,可不是三年之後就要考試了?」
蘇算得不錯,可余瑞媛和杜同和兩個人卻對視一眼。
三年之後,蘇小甜也不過堪堪虛歲十五而已,這樣的年紀參加高考,真的能報名?
沒錯,兩個老人擔心的是蘇小甜是不是能夠報名,而不是能不能考上的問題。
蘇小甜也笑了:「干爺爺,干,等我考上大學了,就去京城陪著你們,到時候我帶著我一起去!」
余瑞媛聽了蘇小甜這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還是個聰明機靈的娃呢,給他們表態的同時,還沒忘記顧念自己的親。
饒是百般不舍,最終杜家二老也只能依依不捨地上了火車。
蘇小甜想起大隊里剩下的就只有遲爺爺一個人,心裏多有些難。
但這樣的事,也不是能決定的,再等等吧,總能落實政策的。
「小甜,你想什麼呢?」遲意遠看到蘇小甜這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忍不住問。
「意遠哥哥,你是不是也想回家去?」蘇小甜仰著臉,認真地問:「你是不是也想讀書?」
遲意遠沉默了片刻之後,最終點頭。
「每個人都想回家!我也一樣,雖然我家出事的時候,多人和我家劃清界限了,可我這幾年也想開了,他們也是無奈之舉。我還是想回去,見見那些悉的人。」
只是,年心裏卻在揣測,他想見的那些悉的人,現在還是悉的人嗎?
又或者,那些人早就已經忘卻了生命中曾經有過他這樣一個人出現?
遲意遠不得而知,他只知道,回家是他的執念。
他看著遲伯伯回家了,又看到杜爺爺回家了。
他終於願意相信,自己也有回家的機會了。
「意遠哥哥,你會回去的,再等等。」蘇小甜十分認真地說。
遲意遠卻只當蘇小甜這是在安,便的頭髮再沒說話。
了一下被的頭髮,蘇小甜嘟囔著小。
都已經長大了,怎麼都拿當孩子一樣?
尤其是意遠哥哥,分明也沒比他大幾歲,怎麼就一副年老的樣子?
「意遠哥哥,以後不許我的頭髮,都給你的長不大了。」蘇小甜抱怨道。
遲意遠哈哈大笑。
自從蘇次良走了之後,老蘇家的人對遲意遠都很信任,沒有人天給遲意遠找茬,遲意遠覺得,這日子都幸福了很多。
看著遲意遠發自心的笑,蘇小甜忽然覺得,這樣好像也不錯。
罷了,頭髮了也沒事,重新梳理一下就行了。
蘇的早餐事業就從小推車開始了。
兩個老太太在一個小年的幫助之下,開始並不是很順利,尤其第一天,一個早上也沒賺到多錢。
蘇都灰心喪氣了,但蘇小甜說,貴在堅持。
貴不貴的蘇不知道,但堅持的道理,蘇懂得。
從第二日開始,果然就有更多的人來吃早餐。
慢慢的,就變了一批人等著吃蘇家的早餐。
有了固定的客源之後,蘇就不打算用小推車了,便和市場部門申請了一下,有了一個固定攤位。
這時候,也真的就是申請了一下,其他什麼手續都沒有,小吃攤就這樣固定在了距離蘇家不遠的一個十字路口上。
早餐攤位固定下來之後,蘇早餐的種類也越來越多了,甚至連油條豆漿都有。
種類富的早餐吸引了很多人,吃早餐的客人也越來越多。
尤其是這個十字路口很是繁榮,學生和工人都。
蘇小甜每天早上上學的時候,都能看到攤位前蘇和黎瑜娘二人忙忙碌碌的影。
還有小板凳上坐著說說笑笑等著吃早餐的客人們。
這裏面有很多人都是沖著蘇的好手藝來的。
蘇很得意,還專門將這件事寫信給蘇滿秀說了一遍。
蘇小甜看著自家這樣,忍俊不笑了。
都說老頑老頑,人老了,果然和孩子一樣。
黎瑜娘是個肯吃苦認真幹活的人,開始的時候,也不怎麼說話。
到了後來和蘇悉了,便說起一些自己當年的事。
蘇也是這時候才知道,高門大戶的太太不好當,尤其是不得寵的太太更是不好當。
「他當初那樣對你,你咋還照顧他這幾年?」想起這個,蘇就覺得不合理。
寵妾滅妻的男人,要來幹啥?好日子沒跟著過上一天,他倒霉了倒是跟著。
「當年嫁給他的時候,我娘說,讓我一輩子敬著他,這句話,我到現在還記得。」黎瑜娘溫地笑著說。
「後來,他娶了那個人進門,我也難,看著他對那個人千般照顧百般疼,我的心,挖心挖肺的難。」
「可是,人這東西,忍耐力就是強,一年一年的,我竟然也就這樣堅持下來了。我看著他們兩個人兒群,我也可以青燈古佛一輩子了此殘生了。」
雖然黎瑜娘說得雲淡風輕,但蘇卻從這短短的幾句話里聽到了的悲哀。
「實際上,我也真的去了佛堂里,老姐姐,你是不知道,在佛堂里那幾年,我的日子也不好過。」
為啥不好過,黎瑜娘沒說,可蘇卻猜到了。
一個正室妻子在小妾手底下討生活,那日子能好過才怪了。
「後來,他們的孩子嫁人的嫁人,娶妻的娶妻。我也徹底地死了心。誰知道,就遇到這樣的事兒了。那個人居然帶著孩子跟他劃清界限了,甚至還說,當初是他強搶了。」
「人家都知道劃清界限的,你咋就這樣死心眼子?竟然跟著罪!」
「罪什麼的,我其實都能忍。老姐姐,我不騙你,這麼多年,也就這幾年我過得最舒心!」
雖然吃不上喝不上的,但男人是自己一個人的,沒有其他的人和爭搶,真的好。
蘇看著笑得一臉溫的黎瑜娘,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想了半響,最終只嘆了一口氣。
罷了,別人的生活,自己過去,犯不著心。
黎瑜娘在蘇家幹活,談子石偶爾會跟著一起過來,幫忙幹活。
但談子石一輩子都沒幹過什麼活兒,也指不上,每次他來了,蘇便讓他在一旁坐著看。
到了中午,談子石和黎瑜娘兩個人相攜離開的時候,蘇也會嘆一句。
日子過的很順利,秋去春來,轉眼又是一年升學季。
今年,蘇小四和蘇小五都要參加高考了。
縣一中對他們兩個也寄予厚。
去年沒有蘇家的娃參加高考,縣一中並沒有特別耀眼的學生,郭校長很是失。
幾年,從蘇小四和蘇小五兩個報名的這天開始,郭校長只恨不得將這兩個娃當神一樣供著。
因為有三個優秀的哥哥,蘇小四和蘇小五實際上非常有力,生怕自己考不好。
「四哥,哥,你倆也不用有負擔,該學的你們都學會了,只要沒力,考場上發揮不失常,絕對能考個好大學。」
蘇小甜看出他們兩個的力大,遂大大咧咧的安著。
遲格也笑著說:「小甜說的不錯,你們兩兄弟的績十分好,只要正常發揮,不說考咱們省里的第一名第二名,進前五總沒問題。」
「四哥、哥,說了,你們今年要是能考上京城的大學,就讓我送你們去京城。」蘇小甜樂呵呵的說。
讓小妹送他們?
兩兄弟怎麼聽都覺得這話不對。
他們兩個大男人,讓一個小娃送?這不是惹人笑話嗎?
「小甜,其實,我們自己也能去!」蘇小五訥訥的說。
「我知道你們也能去,可是我想去京城啊!」蘇小甜一臉憨的說道。
小妹想去京城,那也不是不行,只是,不要說是送他們不?
「小甜啊,你真的想去京城?去的時候,你跟著我們一同去了,等回來的時候咋辦?」蘇小四還是不放心蘇小甜。
「姑姑說,和姑父這個暑假也要去京城,到時候讓姑姑和姑父將我捎回來就行了!」蘇小甜早就想好了一切。
要去京城看看,萬一京城裏有機遇能賺錢呢?
早餐攤子雖然也賺錢,但畢竟賺錢太慢了。
「姑姑和姑父也要去京城?」蘇小五顯然還沒聽說這個消息。
「是啊,姑父要去開會,姑姑跟著過去去出版社。」蘇小甜笑著說:「姑姑的書要出版了,得親自過去看看!」
蘇小四和蘇小五兩兄弟面面相覷。
家裏的親人都太厲害了,也未必就是好事。
三個哥哥都是一等一的好學生,到了大學里,也是被老師看重的那一撥人。
小妹更是不用說,估計就是幾年上考場,都能考個好大學。
就連沒怎麼讀過書的姑姑,現在也出息了,書都要出版了!
他們這個力真的是太大了。
不等兩兄弟想清楚,蘇小甜的小拉拉又開始了。
「前幾日,我干爺爺和干寫信過來,說是想念我了,還有小梅姐姐和桃花姑姑都想我了,我得去看看他們,要不然,等我上大學的時候,他們都不記得我長什麼樣兒了。」小姑娘手肘撐著桌子,雙手抱著下念叨著。
可不是麼,他們家雖然是鄉下人,可是這些年下來,竟然也認識了不京城裏的人。
等他們高考完之後,遲爺爺和遲意遠二人也要回去了。
「小甜這孩子,是個重重義的。」遲格笑著說。
老杜兩口子認了這個孫兒,這娃每個月都要給他們寫一封信過去,有些時候,還會順便郵寄一些特產幹活之類的過去。
便是親孫,也未必能做到蘇小甜這一步。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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