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甜的話，蘇是相信的。

自家這小孫，可不是一般人，說的，那肯定是真的。

甜甜說這個做沈自珍的人不簡單，那就是真的不簡單。

這樣的人，蘇也喜歡。

現在也知道了，那些真正有本事的人，能讓大家過上吃飽的日子。

沒錯，蘇現在的想法就是能吃飽。

這麼多年來，怕了！

在蘇心裏，沒有什麼比糧食更加珍貴，哪怕是黃金白銀，在蘇的心裏也不如糧食有用。

「乖寶啊，你說，這個誰能讓咱都吃飽不？」

蘇小甜堅定地點頭：「肯定能！」

就算現在沈自珍不能讓紅心大隊的人都吃飽，但是幾年之後，沈自珍的新品種糧食種子培育出來之後，很多人都能吃飽飯了。

「，龍王爺說，這個人是有大本事的，不能讓咱們吃飽，還能讓咱們頓頓吃上白面白米呢。」

蘇一聽，整個人都激了。

這樣有本事的人，豈不是比杜同和還厲害？

杜同和去年就讓家家戶戶多分了糧食，要是這個啥沈自珍的人更厲害，今年分的糧食可不就更多了？

「要不，給大隊長說說？」

蘇小甜鄭重其事地說：「行，，回頭讓我爺說去。」

人小，說了大隊長不一定聽，但要是爺爺去說，大隊長應該會聽。

蘇小甜哪裏知道，大隊長早就注意到的與眾不同了，甚至在很多時候，會幫忙遮掩一下的與眾不同。

就算蘇爺爺去說這件事，大隊長也能猜出來緣故。

蘇將幾件換下來的裳收拾一下準備去河邊洗，裏還在念叨。

「早兩年說，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我一直以為，這話不對，現在才知道，竟是真的。」

「，就算再能幹的人，也只能將糧食產量提高一些，肯定不能做到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蘇小甜忍不住失笑說。

不要說這個年代了，就是幾十年後的糧食產量，也做不到無限增長啊。

蘇樂呵呵的，才不管小孫說了啥，的要求不高，就是能吃飽就行。

讓這些有本事的人都來吧，來一個，他們的地能增加幾十斤產量都行。

積多不得了！

沈自珍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瘦骨嶙峋的，看著就不是很好，且還有幾傷，走路的時候連腰都直不起來。

他是京城裏的大學教授，這幾年，雖然境不太好，但到底也還勉強能過。

沒有想到的是，再面臨又一打擊的時候，他的妻子兒沒有選擇與他站在一起面對，而是與他斷絕了關係，將他的一些事都告知了對手。

他到了殘酷的打，甚至了重傷，還從京城到了西北邊陲。

在經歷了這樣的打擊之後，他心死如灰，之所以沒有選擇自殺，是因為手裏還有一個研究馬上就要出結果了。

但一下子被弄到西北，沈自珍覺得，或許這輩子，他再也回不到他的實驗室里了，再也看不到他的試驗田了。

他一臉木然地住在了杜同和隔壁的小房子裏，這間房子什麼都沒有，而他什麼都沒帶。

遲意遠抱了一下乾草過來給他鋪在炕上。

沈自珍覺得，或許，連這點兒乾草都沒有必要鋪，一個住在牛棚里的人，還有什麼可以講究的？

或許，未來的日子裏，他面臨的將是無休無止的摧殘和折磨。

畢竟，連親人都能因為種種原因將他推落懸崖，何況是素不相識的人。

可是，讓他意外的是，到了晚上的時候，他的門口不知道是什麼人悄悄地放了幾個雜糧面的饅頭，還有一床補著不補丁的被褥。

雖然饅頭是雜糧做的，雖然被褥上面都是補丁，但這也讓沈自珍那顆心上的寒冰稍微融化了一點。

他看著被褥和饅頭，百味雜陳。

沒想到，紅心大隊的社員里還有這樣的好心人，對他這個罪人都能善心對待。

這時候，將他送到牛棚里就匆匆離開的大隊長蘇長久又回來了。

他不是空著手過來的，而是帶著不的東西。

「沈同志，這些糧食你先吃著，我們紅心大隊的條件不好，沒有多細糧食，實在是委屈你了。」

老蘇家的人說，這個沈自珍是個人才，他一定要善待。

沈自珍想像中的磋磨和折辱沒有出現，他有一瞬間覺得，住在牛棚里的生活與自己猜測的可能會不一樣。

大隊長將自己拎過來的兩個袋子打開給沈自珍看。

「這是一袋子雜麵，咱們紅心大隊的社員吃得最多的就是整個，做個麵糊糊，麵疙瘩都行，不過吃不了麵條。」

說出這話的時候，蘇長久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人家也是大城市裏來的，咋能吃慣這樣的米面。

可大隊里能拿出來的糧食也就是這個了。

「這是一袋小米，熬粥吃還算好。沈同志，我們這裏的小米養人養胃。」蘇長久很誠懇地說。

沈自珍看著眼前的兩個小袋子，看著裏面那些糙的米面，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兒就流了下來。

「沈同志，我知道你是從大城市裏來的，可咱這裏的條件就這樣！」

沈自珍看著憨厚老實的蘇長久，淚水終究沒忍住。

「大隊長，太謝謝您了！」良久之後，沈自珍發自心的謝。

自來，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

紅心大隊這位大隊長，不沒有帶著人折辱自己，還給自己送了米面過來。

「不用謝我，你到了我們紅心大隊就是我們紅心大隊的社員。」

沈自珍苦笑，能一樣嗎？顯然不會真的一樣啊。

「大隊長，我是個廢人，是個罪人，能活命就知足了！」

沈自珍這話說得得十分謙卑，本不敢想與其他的人待遇都一樣。

初來乍到，就算大隊長的話說得再怎麼客氣，他都是要有防備之心。

子妻子都可以背叛，相信一個陌生人，誰說不會陷萬劫不復？

看著沈自珍的表，蘇長久就知道，他本不相信，但有些話該說的還是要說。

「我知道，你是有能耐的人，你這樣的人，放在我們這裏屈才了。」

沈自珍聽到這話的時候，嚇了一跳。

他連忙擺手：「不敢當，不敢當。我不是什麼有能耐的人，紅心大隊能容我一席之地，已經是恩了！」

能耐，還是沒有的好，省得連自己怎麼死都不知道。

他現在只求茍且。

蘇長久嘆息一聲，眼前這個做沈自珍的人，心態可比隔壁兩位老人還要不好。

罷了，有些事，且慢慢看著吧，總會好的。

「你放心，只要你安安生生地在我們紅心大隊幹活，所有的待遇與其他社員都一樣，吃不好，也不會著。」

蘇長久說完這句話，直接離開了。

沈自珍看著蘇長久離開，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這時候，天將暮，下地去的人陸續回來了。

遲格、杜同和兩口子都帶著一的土回到了牛棚里，就看到了金夕下的沈自珍。

杜同和已經聽說今天大隊里又來了一個人，做沈自珍，因此，也不用等別人介紹，就主開口了。

「你就是沈自珍同志，久仰大名！」杜同和語氣帶著激，雙眼甚至都在發。

不知道的，只當是見到了親人一般。

「您是？」

沈自珍看到杜同和，看起來是個氣神都不錯的老人，卻並不認識。

他為什麼會用這樣熱切的眼看自己？

「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我們都是住牛棚的人，我杜同和，這是遲格！」

沈自珍看著杜同和和遲格兩個人的神頭都不錯，還有一瞬間的難以置信。

這是住在牛棚里的人？和自己想像中的不一樣。

他們的年齡比自己大上不，可是氣神卻顯得極好，與他今天看到的社員們沒有多差別。

如果他們不說自己住在牛棚里，他絕對不相信。

「你們真的住在牛棚里？」他不敢相信地問。

「是，我在牛棚里住了好幾年了，老杜兩口子比你早一年。」遲格笑著說：「以後，咱們在一起生活，還要互相照顧才好。」

沈自珍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不是很清楚，但小甜說了，這個人好，他就相信，這個人是好的。

畢竟，小甜那孩子，還從來沒有說錯過。

「您是京大的遲格教授？」

沈自珍到這時候，終於想起來，這個做遲格的老人的名字為什麼這樣悉了。

在京城的時候，就曾聽說過，京大的教授遲格也被下放到西北了，卻沒有想到，他們竟然住在一起了。

早幾年，他曾經聽過遲格的課，不想兩個京城的人，竟然在這樣的形下，在這個西北的小村子裏相遇。

「當年事，不用再提。小沈同志，紅心大隊不錯，你安心地在這裏住著就好。」遲格四下看了看，才低聲說：「這個大隊的社員，沒有壞心思！」

沒有壞心思嗎？這個地方的人，真的是心思純凈？

沈自珍並不是很相信。

當天晚上，沈自珍和其他兩家人是一起吃的飯，用杜同和的話說，就是給他接風。

晚飯是雜糧麵疙瘩湯，沈自珍發現，麵疙瘩湯里竟然有蛋花，這可真是難能可貴。

這一路上，風餐宿，不要說吃飽了，有時候一整天，連一口水都喝不到。

拖著傷的，他幾乎要支撐不住，沒想到到了紅心大隊的第一天，他竟然吃上了蛋麵疙瘩湯。

極了的人，大口吞咽著難得的麵疙瘩湯。

杜同和和遲格兩個人默默地看著他。

「吃慢一點，老婆子做了一大鍋，夠你吃。」杜同和想起自己當日初來的時候，心酸地說。

「慢慢吃，不夠了，咱們再做。」余瑞媛也小聲安。

「夠了，夠了，能吃上一口熱飯，我已經很知足了。」

沈自珍低聲說，沒有人發現，他的淚水掉在碗裏，融為一。

吃罷了晚飯，余瑞媛去洗鍋了，遲意遠也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剩下的三個人坐在一起說話。

「我真沒想到，在牛棚里也能吃到這樣的飯！」吃飽了的沈自珍氣神好了不，說話的時候，聲音都似乎渾厚了一些。

「以後你就知道了，我們就是住的地方差一些，至於吃的，和其他社員差不多。」杜同和笑著說：「以後，只怕還會更好些。」

杜同和話里的意思，沈自珍這時候還不明白，等他明白的時候，要到大半年之後了。

沈自珍坐著，不自覺地活了一下腰。

在京城的時候就傷了，沒有用藥也沒有好好的養著，一路上舟車勞，似乎有嚴重的趨勢。

之前心如死灰的時候倒沒覺得，現在有了活下去的勇氣，卻發現腰疼得更厲害了！

這樣一副破敗的，真不知道還有沒有辦法做事，要是不能參加勞，應該連飯都吃不到吧？

「小沈同志，我看你這不是很好，似乎傷了。」

遲格是個觀察細緻的人，很快就發現沈自珍的狀況不是很好。

「遲教授，您教我小沈就行。之前在京城的時候了一點傷，磨著吧，總有一天，傷痛都會過去，一切會好的！」

沈自珍這話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說自己的，還是在說其他的。

「回頭讓小甜這娃給你弄點兒藥膏抹一抹，好的快！」杜同和說起蘇小甜的時候，眼底眉間都是笑意。

這孩子，真是太神了。

「小甜？」

「是我的干孫，也是遲教授的學生！」

沈自珍驚訝的下差點兒掉下來，這兩個住在牛棚里的人竟然還在紅心大隊有了親戚和學生？

而且，最讓他驚訝的是，這樣的事原本應該保，可他們就這麼說出來了。

不是信任自己，就是這件事大家都知道，瞞著自己一個人沒什麼意義。

沈自珍覺得，他初來乍到，信任什麼的，顯然說不上，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大家都知道他們這些關係了。

「紅心大隊該知道的人都知道。」遲格答疑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