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大日怒兮

青銅長劍緩緩向前，仿佛背負了一座巍峨山嶽。

虛空之中，似有無數聲音和畫面閃現。

山川樹木，城池村鎮，黎民百姓……

嬉笑，怒罵，哭喊，吵鬧……

隨著劍鋒劃過，橫絕天下的強烈意念開，聲音陸續沉寂，畫面陸續消散。

皇帝所擁有的一切，升華為玄之又玄的氣運，給予了他持續不斷的加。

但在宋雲的劍六“斬蒼生”之後。

統統煙消雲散！

啟應到氣運之力正在斷絕，心中暗驚，揮舞起人皇劍，全力阻截，要打斷這一劍的效果。

空中金龍翻騰，張牙舞爪，兇態畢。

然而，一襲白在金影之間飄飄，好似沒有重量一般，金龍的攻擊本不到他。

啟連出十余招，全部無功，這才突然驚醒——

自己的招數被對面看破了！

空中，宋雲角微微勾起。

皇帝這一招劍化金龍，和儲龍象擅長的戟化青龍類似，在他面前先後施展了好幾次。

頂尖高手對決，招數重複一次，效果就會減弱很多。

宋雲立刻看出了人皇劍的軌跡，再憑借超快的法，完了連續的規避。

等啟反應過來，變換招數時，“斬蒼生”一劍已經完全生效。

劍落下，啟上金微微黯淡，氣勢明顯下降一截。

這是離了人仙後期的境界，又跌回了人仙中期。

原本，整個大夏疆域都是皇帝的主場，主場作戰，境界、知、氣勢等等諸多方面都有加。

但是現在，啟的主場優勢已經然無存！

“好！”賈玄大笑一聲，以戟杵地，搖搖晃晃又站了起來。

兩人聯手進攻了半天，幾乎沒取得什麼戰果，雖然曾得皇帝自斷右手，但手很快又長了出來，影響不大。

直到這一劍，才是真正地削弱了對方的力量！

啟接二連三的吃虧，雖然沒傷，卻到丟了面子，真正的惱怒起來。

“找死！”

天子一怒，蒼穹失。

大漠之上狂風哭嚎。

啟的氣勢顯得暴無比，上的九龍戰甲著鼓起，好像裡面有什麼東西正在移。

他寒聲道：

“賈玄，你笑得太早了！”

“記住，朕永遠你一頭，兩萬年是這樣，二十萬年也是這樣！”

側閃過銀鋼大戟，啟的兩側肩膀上瞬間出現了高高的隆起。

肩甲被頂開，兩隻壯有力的胳膊了出來！

四臂！

賈玄猝不及防，左臂被這多出來的兩隻手抓住。

啟大喝一聲，驟然發力。

哢嚓——

鮮飛濺。

賈玄的左臂被生生扯了下來！

啟雙手用力一，手裡的半截胳膊就了泥，水從指中流出。

銀甲天王再次遭到重創，然後被一腳踹翻在地，左肩皮開綻，白森森的骨茬了出來。

雖然傷口在蠕，新的左臂還能再長出來，但這恢復的速度比啟就慢了許多。

另一邊，宋雲持劍攻來，看到不斷揮舞的四條胳膊，隻覺頭皮發麻。

武道人仙，是超越了人極限的存在，能產生匪夷所思的變化。

此刻的皇帝，就如同神話裡的四臂神魔，浩瀚如海的氣造就了恐怖的魄，蘊藏著無限可能。

這，才是皇帝真正的戰鬥狀態！

四臂神魔戰！

啟手一招，城外軍營裡又飛出三件天階刀劍。

他現在四隻手都握持著神兵，雙刀雙劍，再同時對抗賈玄和宋雲，便如閑庭信步一般輕松。

宋雲嘗試著進攻，隻覺眼前一片刀劍影，找不到下手的空隙。

啟的四條胳膊都一樣靈活，舞刀揮劍，配合無間，輕松擋下了他的招數。

《白帝戮天九劍》，《飛劍大乘篇》，幻劍步，無形殺劍……宋雲施展畢生所學，道法和武道相融合，速度飆到極限，全力向皇帝出手。

甚至連三紋金針都用上了。

奈何戰力差距太大，就如一葉扁舟衝向驚濤駭浪，隨時都有傾覆之危。

紋金針也全被堅韌的九龍戰甲擋住，叮的一聲，針頭折斷，針彎曲，報廢了。

狀態全開的皇帝，哪怕沒了兩件帝、沒了氣運加持，也依舊是天底下最強大的武者！

賈玄躺在被砸碎的城牆磚之間，一銀甲早就沾滿汙和灰塵，他角溢，著苦苦支撐的宋雲，眼中流出茫然之。

太強了，皇帝太強了。

兩萬年來，皇帝就像夢魘一般，始終在他的心頭。

“愣著幹什麼！”宋雲大吼一聲，又差點被刀削中腦袋。

賈玄的左臂還沒複原，只能單手持戟，艱難地站起，著氣衝了上來。

“這就打不了？你是真的廢啊。”啟嗤笑兩聲，出招突然變快，打了兩人一個措手不及。

宋雲被人皇劍斬飛，退了幾十丈遠，及時離了皇帝的攻擊范圍。

正要再上，忽然經脈的氣息如翻江倒海，完全失去了控制。

啟的刀劍裡蘊含了震之力！

雖然無礙，但氣機到了影響，開始紊起來。

宋雲只能艱難地呼吸、邁步，試圖盡快恢復。

另一邊，賈玄卻沒能及時退走，銀鋼大戟被兩刀砍得手而出。

唰，一道寒閃過，啟的第三條胳膊揮劍而來。

慘聲裡，花綻放，賈玄的右臂又被齊斬斷，甚至連肩膀都掉了半截。

他還沒來得及倒地，啟收人皇劍鞘，手握住了他的脖子。

賈玄材高大，但皇帝長九尺，如巨人一般，輕輕一抬手，就把人提了起來。

盯著賈玄痛苦的面龐，啟不住地冷笑起來：

“就你還想翻天？還想兵諫？”

“小子，哪怕你晉升了武道人仙，也依舊只是朕養的一條狗，朕想留就留，想殺就殺！”

一柄鋼刀當頭斬落，皇帝玩夠了，終於失去了耐心。

“不好！”

宋雲來不及衝上去，只能全力擲出青銅長劍，一道凜冽的青破空而去，宛如彗星襲月，直取啟的腦袋。

啟一手掐著賈玄的脖子，一手揮刀砍頭，剩下兩臂揮刀劍，旋轉畫圓，仿佛鋪開一個圖，牢牢擋在前。

猛烈的旋轉之力生效，將青彈得斜飛出去。

啟修煉四萬年，學了太多的武學，隨便一招，便是各大天階絕學中的頂級技法，配合四臂神魔戰，毫無破綻。

宋雲的飛劍被擋下後，就再也沒人能救賈玄了。

“天王！”城下的李青山等人紛紛驚起來。

城外的十萬大軍中，不目力強的高手也在遠遠觀戰，此刻都臉複雜，要親眼目睹這位天王的落幕。

皇帝的崛起比較神，人們並不了解，賈玄的崛起之路卻是公開的，為無數人所津津樂道。

年習武，闖天下，登頂劍塔，劍道走不通後又改修戟法，功晉升人仙，加封天王。

銀甲天王，威震大夏兩萬年。

是一代代武者心中的偶像。

然而今天，一段傳奇就要結束了。

就在這時，空中鋼刀一滯。

啟臉變幻不定，突然，表變得悲傷起來。

他用一種極為陌生的語調說道：

“阿玄，是你？”

賈玄目劇，難以置信地問道：“阿文，是你？”

皇帝微微點頭，然後面痛苦之，艱難地吐出一個字：

“跑”。

大手松開，賈玄落地，踉蹌一下，卻並沒有跑，而是大聲喊道：

“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此時啟的臉已經恢復了正常，冷笑道：

“別喊了，他早就被朕吃了。”

賈玄臉慘白。

宋雲見這一幕，頓時猜到了，賈玄口中的“阿文”，就是兩萬年前的那位至好友，登頂道法典藏塔的天才人。

神消失，看來是被皇帝吞噬了。

武道人仙修煉道法難如登天，啟的解決辦法很簡單，就是強行融合一位道法天才。

兩者融合，一個是幾十年的記憶，一個是幾萬年的記憶，誰主誰次不用多說。

對皇帝而言，這估計就像做了一場夢，沒什麼影響。

見賈玄臉如此難看，啟得意地大笑起來：

“哈哈，這家夥一直藏在朕的腦子裡，躲到今天，終於逮到了。”

“賈玄，朕還得謝你，讓朕的神魂變得完滿，未來神有！”

聽到這，賈玄絕了，他也能覺到，自己的好友已經徹底消失了。

方才那短暫的一剎那，是好友生命裡最後的機會。

這唯一的機會，卻是用來救他了。

當年，兩個翩翩年，一個登頂道法典藏塔，一個登頂劍塔，都是天賦蓋世的奇才，都雄心，要走出最輝煌燦爛的人生。

結果一個神失蹤，一個劍道路被斷，忍兩萬年之久，只為了真相和復仇。

如今，真相就在眼前，復仇卻是無比艱難。

著猖狂大笑的皇帝，賈玄的表猙獰起來，臉頰不停搐，極致的憤怒下，雙目之中似有電閃耀。

緒激到了極點，讓他忘掉了一切，忘掉被啟打兩萬年的憋屈，忘掉所有的自我懷疑和膽怯。

直到這一刻，賈玄才真正衝破了自己的心結，擺了對皇帝的恐懼。

能戰勝恐懼的，只有憤怒。

哢嚓，無形之中，好像有什麼東西碎了。

卡了萬載的武道境界終於突破，晉升到了人仙中期。

銀甲天王仰天一聲大吼，將心中的怒氣全部發泄出來。

霎時，安西上空所有的雲朵被生生震散！

賈玄用氣勁吸來地上的斷臂，粘在右肩上，瞬間連結起來。

右手一招，銀鋼大戟自飛來。

好像意識到了這是最後的一戰，銀鋼大戟也發出了一聲聲清越的鳴。

賈玄懸立半空，滿的汙也擋不住銀甲的熠熠輝。

一縷縷耀目的芒綻放，朝著四面八方激而去。

天上的日依然被金幕遮蔽住，太照不到安西，無法給賈玄帶來任何加。

但此時此刻，他上的輝，完全來自於自！

燃燒生命，釋放最璀璨的輝！

“吾即旭日，吾氣即日。”

“大日升兮，山河煥發。”

“大日頹兮，天地沉寂。”

半空中的輝越來越刺目，熱浪滾滾，空氣也變得越來越灼熱。

宋雲站在幾十丈開外，都能覺到上甲滾燙，皮已經被燙紅了。

啟變得無比謹慎，第一次後退了幾步，施展各種法和武技，擺出嚴防死守的架勢。

高溫讓空氣變得扭曲，賈玄的形淹沒在無盡輝之間，已經看不清楚了，宋雲卻還能聽到他堅定的聲音——

“大日碎兮，怒炎滅世！”

轟——

漫天輝的亮度達到巔峰，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淚流不止。

好像真的有一太，此刻在空中開！

極致的，極致的熱，極致的怒火，極致的毀滅。

熱風吹拂，仿佛火山噴發，滾滾巖漿從眾人上流淌而過，燃盡世間萬。

賈玄下方的安西城牆，瞬間矮了三丈，一塊塊牆磚被高溫熔化，變粘稠的棕黃緩緩滾落。

這還只是攻勢的余波。

被視作目標的啟，此刻已不顧皇帝的威嚴，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嚎。

宋雲閉著眼睛不斷後退，此時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知力在高溫中扭曲，也難以鎖定熱浪中心的啟。

沒法出手，只能默默等待，默默積蓄力量，準備屬於他的最強一擊。

一聲聲的慘，接連不斷。

啟嚎了整整半個時辰，始終中氣十足，直到最後才顯出幾分虛弱。

半個時辰後。

空中的熾烈芒漸漸散去。

賈玄的影消失了。

他已經完全化了日，消散在天地之間。

噗通，一焦糊的落在熔化了半截的城牆上，全沒有一完好的皮，全是燒焦的黑紅，甚至還出被燒灰白的骨頭。

這是啟，在太裂般的劇烈灼燒下，他還沒有死，還能站著。

焦糊的上還能看到幾縷金，還有滴答滴答往下落的鐵水——天階的九龍戰甲已經被燒化了。

啟用胳膊擋在前，四條胳膊現在只剩下一條。

金燦燦的人皇劍還握在焦黑的手中，也只有這種天階極品的至寶，才能抵擋住極致的高溫。

至於其余三柄天階刀劍，早就被熔化了。

“嗬，嗬，嗬……”啟張著沒有的，用無比嘶啞的嗓音著氣，就好像患肺疾的臨終老人。

刺啦一聲，手撕掉了前一大塊焦黑的皮。

鮮紅的湧，正迅速治愈著他的傷勢。

和之前瞬間長出右手的速度相比，這已經慢了許多，表明他的狀態很糟糕。

但是，離死亡還差得遠。

給幾天時間，估計就能複原。

“呵呵……”這位無比狼狽的皇帝卻輕松地笑了起來。

“臨陣突破，消耗全部生命力的一擊，也只能將朕傷這樣，廢果然就是廢。”

啟又撕掉焦黑的眼皮，扣出燒糊的眼珠，空的眼眶直勾勾盯著宋雲。

“他死了，接下來就到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