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正院。

溫臻如獨自在床上醒來，自從宋言卿染了風寒，對方搬去了書房起居，已經有小一段日子了。

一開始還有些不習慣，到現在已經習慣了。

作為習武之人，溫臻如早晨起得很早，準備出門晨練。

此時剛穿好練功服，溫老夫人伺候的丫鬟就過來了：「家主，老夫人有事請您過去一趟。」

這麼早？

溫臻如揚眉，難道是池姐兒好了，母親太高興了，又是一宿沒睡覺？

「嗯。」步伐輕快，前往母親的住。

到了之後，發現氣氛有些不對，似乎和高興沾不上邊，但還是笑著行了禮：「母親，這麼一大早地兒過來，有何吩咐？」

溫老夫人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長，從昨晚到現在繚繞在心頭揮之不去的怒火，頃刻間變為不忍。

這個當母親的，最是清楚溫臻如有多宋言卿，可惜所託非人，那宋言卿卻是個壞種。

所以哪怕再不忍，也要如實道出宋言卿的背叛。

「臻如。」溫老夫人沉重地道：「池姐兒裝傻的緣故，昨晚已經告訴我了，跟宋言卿有關，你要有心理準備。」

聽見母親連名帶姓地稱呼宋言卿，溫臻如心中咯噔一聲，確實覺到了不妙，一時心頭大，怎麼會跟宋言卿有關呢？

兩個八竿子也打不著的人，想不出會有什麼相干……

不過，溫臻如到底是個喜怒不形於，心量也足夠寬大的人，很快就冷靜星下來，等待著溫老夫人繼續往下說。

「您說。」

平靜沉穩的兩個字，惹得溫老夫人欣地看著，而後沉聲道來：「池姐兒裝傻，是因為撞見了宋言卿的腌臢事，隨後還被宋言卿發現，對方起了殺心想將池姐兒滅口，這才是池姐兒當初落水的緣由。」

親口複述一遍，溫老夫人還是氣得心肝脾肺都疼。

他們溫家個個自詡聰明一世，誰能料到卻被宋言卿欺騙至此。

真是豈有此理。

溫臻如怔了怔，還算鎮定地問：「什麼腌臢事？」

溫老夫人暗嘆，這也是不忍心說的一點，沉默片刻才道：「那孩子看見了宋言卿給相好寫信，還派遣下人暗送錢財首飾諸。」

相好？這個詞對溫臻如來說打擊很大，是以愣在當場，腦袋放空，要知道剛才來的路上，還在計劃，一會兒晨練完畢就去看看宋言卿。

好些天沒親近了，怪想念的，哪怕真過了病氣也無妨，正好同他一起難。

誰能想到，卻在母親的院子裏聽到了這個消息。

這麼說來，宋言卿和那相好至也好了有一年多了，思及此，溫臻如便握了拳頭，面沉如水。

宋言卿，他竟敢！

溫老夫人見長如此生氣，想必是信了，但還是要說：「池姐兒與宋言卿無冤無仇，想必不會特意編造謊話來污衊他，倘若你擔心池姐兒冤枉了他，可去一問究竟。」

溫臻如倒是沒有懷疑池姐兒撒謊，就像母親所說，二人無冤無仇，池姐兒一個孩子何必污衊宋言卿？

這樣一來也就解釋得通，池姐兒為何苦苦裝傻一年了，若是沒有生命危險，別說孩子了，就連大人也未必耐得住這份罪。

溫臻如越想越氣，道：「我立即去質問他一遭。」

說罷一甩手臂，轉風風火火地走了。

宋言卿今天也起得早，他著一襲白，站在水邊吐納著清晨的清新空氣。

忽然看見溫臻如來勢洶洶，一怔，心頭便有了準備。

但臉上做不解狀：「臻如，這般火急火燎，怎麼了？」

溫臻如最眼前這人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哪怕剛才在母親院子裏聽到那樣的消息，此刻見了面，心中卻仍然存了一僥倖。

沒準其中有什麼誤會？

「過來看看你，風寒可好了些？」溫臻如心沉重，這可是自己同床共枕了二十幾年的人，也是一雙兒的親爹。

可越是這樣想，便越覺得宋言卿罪大惡極。

倘若他自己不珍惜，就休怪不憐惜！

「好些了，估計再有三五天就能搬回正院了。」宋言卿邊說邊往溫臻如這邊靠近：「這些天住在書房，很是不習慣，還是習慣了和你一道。」

溫臻如向後退了一步：「言卿，我剛才聽到一個消息，聽說你在外頭有相好，平日裏又是送書又是送錢財首飾，可有這回事？」

宋言卿腳步一頓，虞秋池那丫頭果然知道，難怪當時打開門見了他就跟見了鬼似的，他心中想著，表面上裝作驚訝，又試探地道：「臻如，你是在作弄我嗎？」

短短的片刻，溫臻如仔細觀察宋言卿的表，卻發現對方毫無破綻，就好像在開玩笑。

「我沒有作弄你，我是認真的。」然而正是宋言卿表現得太完，溫臻如反倒不相信，如果宋言卿真的，就算是作弄也會著急的，而不是有恃無恐地反問。

負手背過去：「你自己坦白吧，夫妻二十幾年，若只是沾花惹草，我也不是不能原諒你，但是你記住，我討厭被欺騙。」

「我沒有。」宋言卿立刻道：「夫妻二十幾年，你我之間的如何你最清楚，我這麼你，這麼頤哥兒和敏姐兒，平日裏更是深居簡出，我上哪兒沾花惹草？」

又道：「府里嗎？府里連丫鬟都特意選的相貌平平，我對丫鬟沾花惹草，那還不如站在水邊孤芳自賞呢。」

聽他的語氣，倒是冤枉不已。

溫臻如噎了一下。

話是這麼說沒錯，宋言卿給人的印象的確是深居簡出。

可是作為家主，平日裏很忙，出於對宋言卿的信任，更不會人專門盯著對方。

這樣一來，本沒有辦法確認宋言卿是否真的深居簡出。

不說話，宋言卿主開口：「是誰告訴你的消息？讓我猜猜看，可是池姐兒？」

說到這裏，溫臻如的眼神一暗，據池姐兒的說話，宋言卿的罪行可不止養外室，還有殺人滅口未遂。

宋言卿一笑：「若是池姐兒說的，我倒是理解為何這樣說。」

見溫臻如轉看著自己，宋言卿繼續道：「當初擅闖我的書房，恰好被我看見，我本無意訓斥，結果卻如驚弓之鳥，在跑走時失足落水，隨後就被發熱影響了心智。」

「不，池姐兒的心智本無礙，是裝的。」溫臻如淡淡道：「至於為何要裝，你應該心中有數。」

「裝？」宋言卿好笑道：「你怎麼會認為裝傻能裝得如此真，還能裝這麼久，要知道，母親可是為尋遍了名醫，可有一個看出來是裝的？難道你想說這些名醫，都是庸醫不？」

溫臻如無言。

宋言卿又道：「我更願意相信，兩次落水的驚嚇，一次讓神志不清，一次讓恢復神志，但在的記憶中，我是個惡人，因為我是間接導致驚慌落水的罪魁禍首。人在闖禍時，總會為自己找理由。」

說完看著溫臻如，發現溫臻如神凝重，便道：「你可以無條件相信池姐兒沒關係，但你不能無憑無證地污衊我，換做是你什麼都沒做，卻到如此指控，你會怎麼做？」

一番話說下來，讓溫臻如眉頭鎖，倒不是被宋言卿所說服。

只是有一點對方說的很對，不能無憑無據。

「好，既然你這麼說，我就去找證據。」溫臻如道，是個眼裏不得沙子的人，一旦心中有了懷疑，就會打破砂鍋追問到底。

「臻如，看來你已經認定我背叛你了？」宋言卿面難過地道：「二十多年，抵不過別人一句話，好，你去找證據，若最後證明我是清白的，你又要如何面對我？」

「不管你打算如何面對我，這溫氏我是待不下去了，你儘管去找證據吧。」

三分威脅，七分有恃無恐。

蘇玉嬋已走，彼此又沒有留下任何書信，更沒有人親眼目睹他們往來。

且看溫臻如要去何找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