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公公斥責完小安子,迅速命人將地上殘余的松香收拾干凈。
要說在這些日子里,最知曉攝政王心境的人,莫過于近伺候男子左右的詹公公。
自打皇帝消失后,攝政王的脾氣可謂是晴不定,在朝中砍蘿卜似地一連砍了七八位貪污賄員的腦袋。
一時間朝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倒是沒有臣子質疑皇上為何多日沒有面上朝。
皇城中,但凡有宮人在私下悄聲議論皇上的傷勢,便會被不知從何冒出來的皇城司帶走,從此再無蹤跡。
而京郊外的墳崗中,卻多了不無人敢認領的尸。
詹公公擔憂徒弟鬧出的靜惹得攝政王不喜,送去給墳崗“添磚加瓦”,劈頭蓋臉罵完小安子后,便讓他滾出垂拱殿。
看到詹公公袒護小安子的舉,陶臨淵突然心念一。
皇上失蹤那夜,最后接過皇上的人,除了鄭校尉,便是經常伺候在皇上邊的兩名小宮娥。
“近伺候皇上的那兩名宮娥現在何?”
薛錳不知攝政王為何突然問起兩個小宮娥,他撓了撓頭,誠然答道:“攝政王叮囑過不可傷及二人命,卑職便將二人關押在福寧殿,等候著皇上回來。”
竹文腦筋轉得快,他蹙眉沉思片刻,恍然道:“攝政王突然提起這兩名小宮娥,莫非懷疑皇上的失蹤與這二人有關。”
陶臨淵沒有說話,抬眸看向窗外,夜中水霧氤氳,遠方的福寧殿籠罩在朦朧燈之中。
男子目冰冷,漆眸底映出清冷的月。
倘若魏潯和云燁與小皇帝失蹤一事都無聯系,且小皇帝在失蹤后沒有留下任何蛛馬跡,那便只有一種可能。
小皇帝是自己離開行宮,藏了起來。
小皇帝人脈單薄,在宮中待了十七年,只得兩名忠心耿耿的小宮娥近伺候。
偏偏這兩個小宮娥,都是在小皇帝消失前陪伴在他邊的人。
其中一人因家事離開宮殿,另一人因吸迷香昏迷不醒。
如此看來,未免過于巧合。
“本王記得皇上曾提過,那個名蕊心的宮娥已到了放出宮的年紀。”
陶臨淵垂下雙眸,修長手指緩緩轉拇指上的白玉夔龍紋扳指。
詹公公想了想,道:“蕊心姑娘今年二十有七,確是到了出宮的年紀。”
“放出宮,讓皇城司的人跟了,若是瞧見皇上的蹤跡,莫要打草驚蛇。”
“卑職遵命。”
屋眾人領旨退下。
夜風乍起,屋檐下的宮燈隨風微微擺,落在男子俊朗的面龐上,映得男子深邃的五忽明忽暗。
男子眸漆黑又幽深,仿若風雨來氣前濃稠如墨的天幕,抑著雷霆之怒。
倘若小皇帝早有預謀,設下瞞天過海的計劃逃出行宮,那年此前對他的溫意,惓惓之,豈不是全都是他偽裝出來的虛假意。
至于那封人心魄的讓賢書,也全然變了滋味,不過是小皇帝對他這半年滿腔熱忱的一丁點施舍。
在小皇帝心里,自己恐怕就是他玩弄于掌心,哄騙得團團轉的大傻子。
“咔吧”一聲。
男子指尖微微一用力,拇指間那塊價值連城的白玉扳指瞬間斷裂,一分為二。
若是真的,他便將小皇帝抓回來,親手用鎖鏈拴在年腳腕,讓小皇帝知道背叛他的代價...
————
宣州城里的百姓們日子過得悠閑又自在,故而,城中百姓晨起的時間都要比繁忙的京城晚上不。
這日,晨微熹。
城家家戶戶依舊閉大門,街上路人寥寥,只有幾間早餐鋪支起了攤子。
咚咚咚的叩門聲在一僻靜的院落前響起。
寶笙打著哈欠,隨便披了件褂子邁出屋子,口中嘟囔著道:“大清早的怎麼又來了,我家小姐不是說了,后日賣掉鋪面就還你們的銀錢。”
寶笙打開門,瞧見門口并非是前幾日的催賬人,而是一位面容干凈的子,人肩上背著個包袱,看上去像是來縣城投靠親人。
“姑娘,你...敲錯門了吧?”
站在門口的子笑了笑,正要答話,突然聽到院中響起一道悉的聲音:
“蕊心,真的是你!寶笙,快讓進來。”
蕊心瞧見院中杏樹下站立的子,眼眶一下子就潤了,快步上前,細細打量著魏無晏。
子穿著素凈的月云紗水霧,鬢間垂落下的步搖在日下閃著琉璃彩,映亮澄澈的雙眸。
子笑得眉眼彎彎,臉上發自肺腑的笑容,是在皇城里從未流過的。
“陛...姑娘...您瘦了。”
蕊心中哽咽,輕聲道。
魏無晏輕輕拍了拍蕊心的手背,抬眸看向一臉發怔的寶笙,笑道:
“蕊心是我以前在京城時,一直伺候在我邊的掌家丫鬟,你去廚房準備一些早點送進屋,我們主仆二人許久未見,要好好敘一敘舊。”
寶笙點點頭,曾聽虔婆婆說,魏無晏是打京城來的富戶人家小姐,因父母早逝,家中沒有兄長撐腰,族人又惦記父母留下的家產,索孤一人來到宣州城自立門戶。
待支開了寶笙,魏無晏與蕊心走進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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