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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風知我意》 第117頁

第 41 章 第 41 章[1/3頁]

上天啊

你是不是在看笑話

明知我還沒能力保護

讓我們相遇啊

上天啊

最近是否不再失眠啦

願世間溫化作一縷風

代替我擁抱

以後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顧

我不在旁你不能欺負

別再讓人走進心裏

最後卻又離開

因爲我不願再看流淚啦

——《阿拉斯加海灣》

那些半夢半醒的時刻,那些痛苦難熬的深夜。

裴西洲能清晰知時間一分一秒劃過,每一秒都有更爲清晰的疼痛從四肢百骸傳來。

他開始頻繁夢見過去,夢見媽媽。

深山之中的木頭房子,往外看去滿目皆翠羣山綿延,山路盡頭不知在何

他一警服冷淡肅穆,坐在老家門口的石板凳上,懷裏是那隻尚未老死的貓咪。

“裴西洲,你長大以後想做什麼?”聽見聲音,他驀地擡眼往山下看去,眼圈慢慢紅了。

從山下走來的媽媽背上是筐子,盛着和他一起採摘的清明草。

那個時候,媽媽尚且沒被病痛折磨得不樣子,笑起來眼睛溫又明亮。

側男孩五六歲的樣子,低聲說:“我也不知道。”

媽媽:“當警察吧,媽媽喜歡警察。”

男孩沒說話,垂着頭,小聲問:“當警察就可以把壞人都抓起來嗎?可以把說我沒有爸爸的小朋友都抓起來嗎?”

裴婉卿笑着他腦袋:“誰說你沒有爸爸了?你爸爸在很遠的地方,總有一天會來接我們回家。”

可當那年經過自己邊走進屋子,裴西洲看見裴婉卿長久靜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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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睛看向茫茫大山,似乎在等什麼,卻總也等不到。

裴西洲坐在石凳上,怔怔看着母親方向。

那在槍林彈雨一線衝鋒陷陣的緝毒警察,此刻不過是個失去媽媽太久的小男孩。

媽媽去世後,似乎是不想讓他擔心,一次都沒有讓他夢見

即使是在夢裏,裴西洲也清醒知道這是夢,他只是眼睛一眨不眨,想要再看看媽媽。

他終究是沒有忍住,走過去,聲音乾而沙啞,喊了一聲“媽媽”。

裴婉卿轉過頭,可就在這一秒,眼前一切陡然消失。

耳邊有咳的聲音,痛苦、嘶啞、奄奄一息,他快步走進屋子裏。

十二歲的自己顯然已經被嚇到,眼睛通紅卻不敢哭:“媽媽你怎麼了?爲什麼會有這麼多?媽媽……”

裴西洲垂在側的修長手指攥起,擡眼去看牀上那道瘦得不樣子的人影:“裴西洲,如果有一天媽媽不在了,不準哭,走出大山,不要回來。”

單薄衫洗得發白發舊,手背無措抹過眼睛:“那你怎麼辦?”

裴婉卿臉上全是淚,手很輕很輕落在他的腦袋上,是不曾變過的溫語調:“媽媽會一直看着你。”

病晚期,是白病晚期。

蒼白日從木頭隙仁慈地散進幾縷,照着上下翻飛的細微浮沉。

裴西洲站在房子中間,空氣裏都是腐敗的味道,目之一片破敗,兒時媽媽親手幫他做的木頭書桌已經坍塌腐朽,上面搭着他沒寫完的半張試卷。

他看着那奄奄一息的人,嚨發,輕聲開口:“媽,我穿這服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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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西洲一警服,警襯領口彎折出鋒利的弧度,領花肩章無一不嚴肅,六位數字的警號熠熠生輝,折着屋子裏的唯一一點亮。

二十五歲的裴西洲,在夢裏終於得償所願,站到沒有機會看他長大的母親面前。

“讀了警校,七年毒學,畢業後警,在毒支隊。”

“可是媽媽,我可能快要死了。”

“死後,可以見到您嗎。”

被艾滋病毒販的針扎,他沒有告訴邊任何人。

此時在夢裏,裴西洲站在母親面前,終於可以像個有所倚仗的孩子,說出所有恐懼。

病牀上的母親白病晚期,開始不間斷地嘔

的面蒼白,好像什麼都聽不見,閉上的眼睛有淚。

裴西洲想說媽媽不要走,想告訴那個驚慌失措的小孩子不要害怕,可當他走近,一切倏然消失。

他站在走過無數次的那條山路上,看單薄的年揹着病重的母親。

“不要去治了,去了人家大醫院也不會收了……”

“你一個小孩子,你去不了的,快帶着你媽媽回家吧!”

“你有錢嗎?沒有錢人家不給你治病的。”

“好孩子,留着錢,不要花,你以後的路還長着呢……”

年人骨骼初,肩背尚且單薄,下過雨的山路泥濘不堪,無數次險些倒,像海上被狂風快要掀翻的小船。

裴西洲手去扶,指尖似乎明,到一片虛無,卻無意間對上年強忍眼淚的眼睛。m.χIùmЬ.CǒM

“裴西洲,給媽媽唱首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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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什麼歌。”

“就便警察那首。”

年哽咽着開口,每一次發出聲音,酸便深重一分,他忍眼淚忍到眼睛通紅。

他聽到母親聲說:“你終於來接我了,我等了你一輩子。”

話音剛落,母親搭在他肩上的手永永遠遠垂下來。

暴雨雷鳴,全世界轟然倒塌,他低聲喃喃:“媽,我還沒唱完呢……”

裴西洲深深看着年背上永遠閉上眼睛的母親。

他看見天轉換太東昇西落,看見朗月懸掛山巔從月牙變圓再變回月牙,看見枯枝芽北風一來又變回枯枝。

他看見走向學校的自己,書包裏再也沒有母親準備的飯菜。

他跟着衫單薄的年被風吹襯衫,又回到那所貧困山區學校。

趙晚秋站在講臺宣讀績:“裴西洲,全校第一,繼續保持!”

年把績單塞回書包。

以後,媽媽再來開家長會,就是全校第一的媽媽,沒有人會再說那個人未婚生子造的什麼孽。

年風一樣跑回家,山路怎麼如此長,他跑得更快。

裴西洲想說,不要跑了,你的媽媽已經去世。

可他垂下眼睫,終究沒有說出口。

漫天,那矮舊的木頭房子被染得金燦燦,在綠樹掩映中溫馨又暖。

媽媽曬乾的臘掛在那,和紅的辣椒一起,媽媽洗過的他的藍白校服迎風招展。

“媽……”

屋子裏,還有母親走前沒吃完的半塊點心。

的針線盒、的梳子、沒來得及給他織完的半件,整整齊齊放在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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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只是短暫出門,回家的時候,還會給他帶一紙袋糖炒栗子。

所有的力氣在一瞬間離。

媽媽的所有東西都在,只有媽媽,變後山的一座冰冷石碑。

年深吸口氣,強裝鎮定,不敢哭。因爲媽媽說過會一直看着他。

他炒菜、做飯,端出來放在小石桌,擺上兩副碗筷。

他看着媽媽做好的臘,大口大口吃飯,眼淚大顆大顆砸進碗裏,和米飯一起嚥下去。

裴西洲在他對面坐下來。

二十五歲的裴西洲對面,是十二歲剛剛失去母親的裴西洲。

彼時年,泣不聲。

心裏字字句句,都是說給媽媽聽。

我會好好吃飯,好好學習,走出大山。

我會爲一名人民警察。

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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