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8章 搜查宮

  落雪紛紛，蘆花一樣的雪片洋洋灑灑、簌簌落下，遠廊下燈籠的暈被雪花割裂，迷茫閃爍，一幢幢殿宇高大的屋脊藏在黑暗之中，李安儼穿著一皮甲帶著一隊軍行走在東宮之，落腳踩著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輕響，向著麗正殿方向魚貫而行。

  由玄德門一路向南，途徑八風殿、承恩殿、天殿等，可見即便是大雪之下依舊戒備森嚴，崗哨，兵卒佇立於風雪之中紋不，見李安儼一行自面前經過，才會單膝跪地施行軍禮。

  李安儼面無表，率隊直抵麗正殿北側，被值宿的軍擋住腳步。

  這裡已經是太子寢宮，宿衛乃太子親衛，與東宮的軍左右千牛衛分屬不同系，所以即便是千牛備李安儼也不得擅麗正殿半步。

  負責太子宿衛的是其親衛，負責護衛東宮的是左右千牛衛，而太子直屬的東宮六率卻要駐紮於長安城外……簡而言之，今時今日的皇太子殿下除去邊百餘親衛，並不能直接指揮所屬軍隊，偌大的東宮仿佛一座牢籠將太子錮其中，生死於皇帝之手。

  「太子寢宮，請將軍止步。」

  麗正殿衛手摁刀柄，面無表。

  李安儼止步，抬頭看了看漫天風雪之中若若現的麗正殿高大屋脊，緩緩道：「方才收到消息，有行蹤詭之車隊進東宮，我負宿衛東宮之責，自然要確保太子之安全，煩請通稟太子，請準許我進麗正殿搜查。」

  麗正殿衛搖頭：「夜之後，除非突發況，任何人等不得擅太子寢宮半步，李將軍宿衛東宮應當知曉規矩。況且你口中所謂行蹤詭之車隊不過是晉公主之裳飾品以及日常用而已，沒什麼好搜查的，李將軍請回吧。」

  李安儼蹙眉，對於麗正殿衛的態度很是不滿，慍怒道：「東宮之出皆要嚴格搜查，現在夜半之時進宮數輛車駕行蹤詭異，太子之安全已經遭威脅，汝等卻一再阻擋我行駛職權，莫不是心懷鬼胎、意對殿下不利？速速讓開，今晚無論如何都要搜查那些車輛，誰也不能阻止！」

  眼見他這般氣勢洶洶、不依不饒，麗正殿衛互視一眼，十餘人一齊出橫刀豎於前做出防態勢，刀刃在風雪之中閃爍寒，為首之人沉聲道：「麗正殿乃太子寢宮，將軍一再胡攪蠻纏試圖深夜闖，莫非是心有不臣之念、行不軌之事？」

  李安儼後軍有些忌憚，遲疑著不敢出兵刃，若是發生對峙事就鬧大了，不好收場。

  然而李安儼卻毫無懼，負手而立，淡然道：「汝等速速通稟吧，事關太子殿下之安全，今夜我必然要搜查！」

  聽到這句話，後的軍這才紛紛亮出兵刃，與麗正殿衛在宮門前對峙。

  麗正殿衛無奈，只得派一人通稟。

  不久迴轉：「皇后有令，既然李將軍執意搜查，就請一人前往，殿下已然歇息，晉公主也住在殿，不能讓閒雜人等驚擾。」

  李安儼略一遲疑，遂頷首道：「正該如此！」

  一再要求搜查，這是他的職權所在，無論皇后或是太子都不能阻擋，除非陛下下旨罷黜他的職。可畢竟此刻已經深夜，皇后、太子、晉公主三人皆千金之，絕對不能遭驚擾，否則就將是天大的醜聞，誰也擔負不起這個責任。

  ……

  殿宇的屋脊藏在黑暗之中，廊下燈籠在風雪之中搖晃，燈從麗正殿的窗戶出。

  李安儼進偏殿之，便見到皇后一宮、滿頭珠翠，坐在地席上腰肢拔、氣度端莊，雪白領愈發襯得脖頸袖長白皙猶如天鵝一般優雅，正用素手拈起茶杯湊到紅旁，輕輕的呷了一口。

  而在對面，容秀的晉公主則抬起雪白的縴手遮擋面部蔽的打了一個哈欠，強打神。

  「末將見過皇后，見過公主。」

  「免禮吧，將軍夤夜值宿定要麗正殿搜查，當真是盡職盡責啊。」

  面對皇后嘲諷，李安儼面如常，再度躬施禮：「陛下授予末將護衛東宮之重任，末將深重任在肩不再有毫懈怠。若有唐突之，還皇后、公主海涵。」

  神很是恭謹，但態度很是強。

  晉公主這會兒也神了，好奇的看著李安儼，一雙眸忽閃兩下：「聽聞將軍對本宮之裳飾品日常用很是好奇，所以非要親自上手搜查一番？」

  李安儼有些頭疼，素來聽聞晉公主看似乖巧、實則調皮，當初就連太宗皇帝也時常拿沒法子，尤其是伶牙俐齒、思辨狡黠，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一句「親自上手搜查公主之裳飾品」就是一個大坑，雖然大唐公主們的風評不佳，可晉公主到底是尚未出閣的黃花閨，被他這個武將「搜查」的日用之，難免有「猥」之嫌疑，到時候朝野上下口誅筆伐，誰能得住？

  「末將萬萬不敢唐突殿下半分，只不過職責所在不敢疏忽懈怠，還請殿下派人隨同末將檢查。」

  你派人將東西都拿出來，我只是看看總可以吧？

  晉公主俏臉微紅，略顯扭，小聲道：「兒家的東西，即便只是看一看也很是不敬呢。」

  李安儼：「……」

  他乾脆閉口不言，但態度堅決、毫不退讓。

  按照計劃，東宮將會是重中之重，若不能將太子掌控在手，局勢隨時都會有傾覆之可能，所以東宮的防衛力量務必了如指掌，萬一那些車駕運送的並非晉公主之裳飾品而是甲冑弓弩甚至是火，則會極大增強麗正殿之防力量，使得穩勝卷的局勢出現巨大變數。

  皇后蘇氏擺擺手，對後一個侍道：「帶李將軍去看一看吧，當心別弄壞了殿下的東西。」

  「喏。」

  那侍應聲，從燈的影中走到李安儼面前，一直躬著的腰也直起來，一雙灰的眼珠死魚一樣看向李安儼，沒有一一毫靈之彩，語氣更是生，仿佛多年未曾說話一般冷。

  「李將軍，請。」

  李安儼知道這是太極宮的老侍，估計也是當初高祖皇帝邊的高手，雖然自高祖皇帝之時起歷經多次兵變早已凋零殘破沒剩下幾人，但各個都是了不得的高手。

  「末將暫且告退。」

  施禮之後，李安儼隨同老侍走出偏殿，繞過幾牆壁轉角，來到一較為偏僻的房舍。

  夜半之時，雪落無聲，李安儼走在老侍後，見對方緩步行走卻只是在雪地上留下一行淺淺的腳印，心中警覺更甚。

  只是不知此等高手到底還有多人隨同皇后來到麗正殿，若是人數太多，恐怕對麗正殿之防大大加強……

  數十輛推車放置於院，老侍道：「車輛皆在此，品在屋，請隨我來。」

  李安儼目從推車上掠過，走上前去仔仔細細查看一番，不過線昏暗，並未看的細緻。

  房外有兵卒駐守，老侍擺手將兵卒斥退，親自上前打開房門，將一盞燈籠提在手中，對李安儼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當先邁步進屋。

  李安儼隨其後。

  屋箱籠堆放得滿滿登登，充斥著一脂香氣。

  老侍止步，面無表道：「將軍想要看哪一口箱子請指出來，老奴打開請您驗看，但將軍不得。」

  李安儼搖搖頭，目四下打量：「不過是職責所在不敢懈怠而已，既然已經見到這些東西那自然再無疑，末將鄙之人豈敢公主殿下之品？這便回去了，還請替我向皇后、公主請罪。」

  言罷轉退出房間。

  院的推車雖然蓋了一層雪，但仍可看出拭得乾乾淨淨，屋的箱籠多是細竹、藤編織又經過薰香明顯是子使用之，並未有可疑之。

  但沒有可疑之本就可疑，何等品非得半夜之時悄悄避過巡夜的軍運到麗正殿？

  為何運送品的車輛要在雪天拭乾淨？

  顯然，屋的箱籠絕對不是今夜送進麗正殿的東西，可他畢竟是武將、更是外臣，不可能任由他在麗正殿大肆搜查。

  老侍神如常似乎並不意外，退出去鎖好門，提著燈籠將李安儼送出麗正殿，看著李安儼帶著軍向北而行，這才回去偏殿向皇后回稟。

  「啟稟娘娘，李將軍已經離去。」

  「嗯，可曾被他看出什麼端倪？」

  燈下，皇后坐姿端莊、如雪，眉目之間含擔憂，李安儼可不是鄙莽夫，心思極細、智計多端，萬一被其發現運麗正殿的火以及藏匿起來的岑長倩及五十名學子，從而提前有所防範，那便失去了主。

  「並不曾發現異樣，不過想來心底還是有所懷疑的。」

  老侍恭聲回答。

  無論如何，大半夜往東宮運東西都是極其反常之行為，可麗正殿卻不得不如此為之，畢竟白日裡想要掩人耳目是絕無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