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3章 王子安危

  營帳之，論欽陵環視左右，沉聲道：「唐人援助已到，不僅糧秣無缺而且有了足夠的火，咱們戰力躍升不止一，全軍士氣旺盛，當趁熱打鐵突襲山口之上的敵軍，掃清進軍邏些城的道路！」

  「是！」

  將校們興至極，嗷嗷著振臂歡呼。

  唐人的火實在是太好用了，攻城拔寨無堅不摧，又有大批糧秣終於吃上飽飯，士氣正盛，只覺得面對任何敵人都可將其擊潰，更何況是手下敗將塞如貢敦？

  論欽陵又叮囑道：「這批火押營房，外人無從知曉，爾等一定要保，到時候給塞如貢敦一個驚喜。」

  軍中一定有塞如貢敦的細作，若事先被塞如貢敦得知噶爾部落有了大批火定然嚴加防範，只要消息封鎖，屆時兩軍大戰之時驟然發火定能最大限度的收穫優勢。

  「是！」

  諸人面肅穆領命。

  論贊刃沉一下，問道：「王子那邊怎麼辦？」

  諸人興之略減，都看向論欽陵，貢日貢贊再是不堪也是吐蕃王子，贊普唯一繼承人，麾下萬餘銳不可小覷，無論打還是不打都必須事先既定好策略，否則到時候意見不一，極有可能出現混被敵人有機可乘。

  論欽陵道：「全力衝擊塞如貢敦將其一舉擊潰，至於王子則無需理會，只要塞如貢敦潰敗王子沒膽子跟咱們正面對陣，必然跑得比誰都快。如若王子協助塞如貢敦向我軍進攻，則允許還擊，但所有人都要謹記萬萬不可使王子有所損傷，否則咱們就將為整個吐蕃的眾矢之的。」

  不是不能打貢日貢贊，而是兵兇戰危，一旦軍隊衝擊貢日貢贊混之下什麼況都可能發生，但戰場之上局勢瞬息萬變，若是貢日貢贊看不清形勢貿然發進攻，己方也不能坐以待斃勢必要予以還擊。

  最重要是貢日貢贊不能有所損傷，更不能命喪軍之中，否則吐蕃各部無論是否忠於贊普都必然對噶爾部落開戰，無論最終戰果如何，噶爾部落都將失去角逐贊普的資格。

  論贊刃蹙著眉，提出質疑：「兵荒馬的，誰敢保證王子的命無虞？或許他自己驚慌之下墜馬殞命也不是不可能，萬一出現那種況怎麼辦？」

  論欽陵承認其中風險極大，一次墜馬、一支冷箭都可能導致不可測之後果，咬咬牙：「若當真出現最壞的況，那也是貢日貢贊命該如此！」

  論贊刃振道：「正該如此！打仗就得全力以赴，畏首畏尾如何能行？」

  「你小子別打什麼歪主意！」

  論欽陵覺得論贊刃不太對勁，出聲警告。

  「兄長放心吧，你還不放心我？肯定是衝鋒在前、所向披靡！塞如貢敦那老傢伙年輕時候或許勇冠三軍，但現在在我手底下過不去三個回合！」

  「哼！也不能一味的魯莽突進，你是副帥，要學著掌控大局、指揮若定，而不是狂沖猛打！」

  「那是兄長你的責任，我不會那些，也不管那些，只攻城拔寨甘當先鋒！」

  「行吧，總之一切以安全為要。」

  論欽陵了眉心，沒好氣道，他對這個魯莽且對待政治極其遲鈍的弟弟有些擔心，不過此刻開戰在即，也沒力給弟弟好好上一課。

  「做好準備，今天半夜，全軍出擊！」

  「是！」

  將校們戰意高昂，轟然應諾。

  整個營地有條不紊的運作起來，完戰前員與準備。

  *****

  當拉山南坡，塞如貢敦從山口下來已是傍晚，直奔貢日貢贊營帳，讓人通稟之後得到允可，這才推門進。

  帳燃著火盆，溫暖如春。

  塞如貢敦解下大氅，盤坐在貢日貢贊對面，面帶憂慮：「剛剛從山北傳來訊息，說是到了一批唐人送抵的援助，雖然細作尚未得知其中究竟都有些什麼，但論欽陵已經下令員準備，怕是今明兩天就要全力衝擊山口，微臣兵力占據，又有地勢之利，料想固守無虞。但是擔憂王子之安危，不如王子也率軍去山口之上與微臣合兵一，既能增強防，又能確保安全，不知王子以為如何？」

  他始終擔心貢日貢贊的安全。

  此前自己在貢日貢贊抵達之後預想了一番，最終得出結論：雖然他對貢日貢贊並無加害之意，可貢日貢贊的份實在是太過重要，未必別人沒有此等想法。

  無論他麾下的塞如部族軍隊亦或是貢日貢贊親領的雅隆部族軍隊，看似都是自家部族的嫡系部隊，可人數太多，其中難保沒有被人收買甚至安其中的細作，山北噶爾部落的消息都能隨時傳遞至他的耳中，塞如部族、雅隆部族的軍隊又何能例外？

  吐蕃各部族之間幾百年來因為利益分分合合，已經很難清楚界定彼此……

  萬一貢日貢贊出現什麼意外，他就太被了。

  貢日貢贊卻不以為然，敬了塞如貢敦一杯酒，待對方恭敬的雙手接過，這才笑呵呵說道：「我倒是認為大可不必這般大費周章，以將軍之能力阻擋論欽陵綽綽有餘，又何必將隨我而來的軍隊調遣山口之上呢？兵力太多也並非好事，彼此之間難以協同反而會造慌給敵人可乘之機，我就率軍在此給將軍坐鎮。退一步講，你我兩軍構築出防層次，果真山口之上有失，我也可在山下接應將軍同時狙擊敵軍，確保當拉山防線無虞。」

  塞如貢敦張張，言又止。

  按理說，貢日貢贊的決定是正確的，山口之上並不寬敞，再多的兵力無法鋪陳開來也是無用，其作為一道保險守在山口南坡實乃萬全之策，而這也是贊普派遣王子前來之本意。

  但貢日貢贊畢竟份不同，虎視眈眈且心懷歹意者不知凡幾，萬一出事……

  後果幾乎不敢想像。

  但他也看得出來貢日貢贊有與他相同的擔憂：貢日貢贊也知道自己份敏，恐有人趁加害，所以不願置於塞如貢敦軍中。

  畢竟任何一個部族首領都有可能對貢日貢贊心存歹意，在貢日貢贊看來，塞如貢敦也不例外……

  所以塞如貢敦不能繼續勸說，一旦引起貢日貢贊之懷疑反而不。

  只得晦叮囑道：「兵兇戰危，王子軍伍之中定要時時警惕，以自之安全為要，莫要蹈履險地、莫要輕率冒進，否則若有毫損傷，皆是吐蕃不能承之重。」

  貢日貢贊欣然道：「將軍護之意，我銘五，定會時刻小心在意。」

  塞如貢敦沒有再多說什麼，起告辭，返回山口之上指揮軍隊加強防應對論欽陵即將發的突襲。

  貢日貢讚一個人坐在營帳里喝酒，一壺酒喝完，將衛兵喊進來服侍他穿上甲冑，又將彎刀、弓箭放在手可及的地方，嚴令衛兵不準離開營帳五十步之外，確保一旦有突發況可以最快時間趕來護衛。

  他心裡也到恐慌，在邏些城的時候他只因為自己的份到驕傲與榮，以及對未來無限好的憧憬，可現在走出邏些城來到這兵荒馬的戰場，卻忽然發現自己的份有可能面臨無限危險。

  父親只有他一個兒子，這是一件好事，吐蕃部無需因為王位之爭而陷鬥，最大程度的將所有力量一致對外；但與此同時，父親只有他一個兒子也是一件壞事，因為只要他出現什麼意外，吐蕃的贊普之位就勢必陷傳承的混之中，很多人都將因此獲得機會……

  他深信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忠誠，所謂的忠誠只不過是背叛的價碼不夠而已，只要價碼足夠，任何背叛都有可能發生。

  所以他婉拒了塞如貢敦的請求，儘管他不相信塞如貢敦會對他不利，但他不能將自己的生死安危寄託於塞如貢敦的忠誠之下。

  他的命，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

  貢日貢贊寫了一封信，信中言及自己在軍中猶自心生惶恐，對於安全極度擔憂，也勸諫贊普要時時警惕不能予賊人可乘之機，尤為重要的是最好將自己調回邏些城……而後進來一個心腹衛兵，將信裝信封遞給他，叮囑道：「帶上兩個信得過的人，一人三馬即刻返回邏些城將信給贊普。」

  「是。」

  衛兵收好信件，轉走出去。

  須臾，馬蹄聲響、逐漸遠去。

  ……

  夜半之時，戰鬥發。

  論欽陵除去留下一些輔兵看守糧秣之外，其餘全出傾巢而出，向著盤踞山口的敵人發猛攻。塞如貢敦早有防範，麾下部隊陣列嚴整，沿著山路放置了大量拒馬嚴防敵人的裝鐵騎沖陣，雙方全無保留一瞬間便進白熱化。

  直至夜之下論欽陵軍中飛起一支支搖曳著尾的火箭，劃過夜空落山口之上的營地之，鎮定如常的塞如貢敦終於變了臉。

  論欽陵又得到唐軍援助的火，這是塞如貢敦之前未能掌握的況。

  等到兩軍陣前響起一聲又一聲的轟鳴，一枚枚震天雷炸響、塞如部落的兵卒慌後撤、前軍大，塞如貢敦知道敗局已定，果斷下令撤退。

  與此同時，他也派人給貢日貢贊送訊，自己先行抵擋一陣，讓貢日貢贊率軍先走……